臨近半晚,隨著明琅又一次撕心裂肺地叫喊,孩子的哭啼終於是盼來了。
這個帶著母親的悲痛而降世的孩子,哭得令人疼惜。
“這可憐的小姑娘。”黎阿婆看著孩子哀歎道。
過幾日,孩子能睜開眼了,每個看過孩子的人都是笑容滿麵的,但眼裡沒有一絲歡喜。
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眼睛就像是從他父親身上摘下來的一樣,所以難免會想到那個不幸的事情而感到悲傷。
布達洱是被活活累死的,像阿奇老伯說的一樣。他沒日沒夜的乾活,吃的東西也少,手慢了還要挨打,身體再健壯的人都受不住。三個月後,他倒在了地上,死了還被人打的皮開肉綻。
據說布達洱這些人都被丟棄在亂葬崗,估計連屍首都找不到了。
平日裡,明琅看著孩子就會忍不住落淚,她如今十分後悔讓布達洱離開,覺得如果不是自己,他就不會客死他鄉。
對於孩子她更是愧疚,明琅認為是自己讓孩子沒了父親。
她深陷這種情緒有一個多月了,無論旁人是耐心誘導還是惡語相加,她始終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切的罪人。
那希是嘴皮子都磨破了,既然說服不了她,那就順著她的心意就行。反正不管怎樣,總得讓她振作起來,畢竟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這天的風很是清涼,那希想要帶明琅去原野漫步,散心。
明琅一如既往的像具活屍,抱著還在坐在窗邊。
看到那希還是會笑,但卻很難看。
“這麼早來做什麼?”
“帶你出去走走。”
“不想去。”
“可我想帶你去。”
“為什麼?”
倆人僵持著,都不肯讓步。阿朵跑去看妹妹,妹妹害羞地笑了。
這一聲笑像是清脆的鈴鐺,蕩到了明琅的心裡。
嬰孩用她的小手奮力地伸向明琅的臉頰。明琅好像無法再無動於衷,她竟不自覺地把頭低了下去,讓孩子的手能觸碰到她的臉。
那雙小手比她的臉還要溫熱,有一瞬間,像是冰雪被熾熱的陽光慢慢融化了。這是一種明琅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好像就一直這樣被她撫摸著。
“我的神明啊,我該相信什麼?”明琅自言自語著。
“她也不想看著你愁苦的臉。”那希說著,朝她走去,明琅被她攬入懷中。
“你乾嘛?”
“這屋太冷了,抱抱你,取個暖。”
“好悶。”
“那出去走走?”
明琅忍不住噗嗤一聲,“嗯。”
廣闊的原野總是能容納一切,不管是好的事,還是壞的事。
這片草原上,隨處可見悠閒地牛羊,偷懶地放牧人,以及無憂無慮地孩童。
在一個角落靜靜觀賞,宛如仙境。
明琅渾渾噩噩了一個月,第一次出門,是漫步在這片與布達洱約定再次相見的地方。
看著遍地繁花,她言語苦澀,“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那希不明所以。
“沒什麼。”
“真的嗎?”
明琅猶豫了一會,然後問出了她一直認為難為情的話,“我是個罪人,我以後要怎麼辦?”
“阿奇老爹說過,罪人的餘生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贖罪。”
“怎麼做?”
“好好活著,把你全部的愛都給你懷裡的小姑娘,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快樂的人。”
“真的就這樣嗎?”
“還有,要對自己好,愛你的家人,和朋友。”
那希忍不住再次抱住她,“明琅,我們都很需要你,所以你能不能好好的!”
明琅愣了半天沒說話,結果那希猛地拍了幾下她的後背。
“問你話呢!能不能好好的!”
“能,隻要你在我就能!”
那希輕輕推開她,一臉委屈死了的表情。
“老不正經!”
輕輕的風,淡淡的雲,女生肆意地笑,是原野上少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