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無聲之葬(三) 楊槐啃完他……(1 / 2)

迷宮劇場 朝野夕嵐 2707 字 10個月前

楊槐啃完他南瓜和豬肉芹菜餡的包子,正要和陳一璿告彆,就聽見一個異常洪亮的聲音呼喊著陳一璿的名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走近了,笑眯眯地看著楊槐。

老頭說:“你是一璿的朋友吧。”

他這樣突兀地走過來,楊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不知從何說起,又該說什麼。陳一璿跟楊槐揮揮手,算作告彆,和老頭一起走了。

老頭是陳一璿的祖父陳鶴鬆,今年六十有五,曾是小學語文老師,剛剛退休。他年輕時外出打拚,結婚晚,為了響應當時的國家政策,隻生養了一個兒子,兒子又隻生了一個孫女,孫女上小學四年級,同她父母一起住,也就沒有了幫忙帶孩子的任務。

陳鶴鬆平日裡是清閒,他妻子卻是個閒不下來的人,總覺得人活著就應該做些什麼,乾些什麼,遂去某公司找了份保潔的工作,很少和陳鶴鬆閒聊。陳鶴鬆很是寂寞,養了一貓一狗,從此遛狗逗貓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老年人睡得早,也起得早,早上五點半,同他老伴一道起床,牽著狗子玉米去剛開張的白記早餐鋪吃早點,陳鶴鬆也給玉米買一個包子。老伴出去工作,陳鶴鬆牽著玉米去路邊遛彎,玉米不是品種狗,是陳鶴鬆從鄉下親戚家抱養的,頭大身材結實,也好養活。

陳鶴鬆遛了玉米一大圈,走白雲路回舊城區,正好六點半,遇到一輛到舊城區的早班車。陳鶴鬆拉了拉拴玉米的繩子,玉米乖巧地向主人湊近。公交車的車門打開了,陳鶴鬆看見孫女陳一璿從車上走下來,半是欣喜,半是意外。

“你怎麼來了你爸媽怎麼……”陳鶴鬆激動地說,有些語無倫次。

“我想來看看你們,順便找點東西,我自己一個人來的……”陳一璿說,不太喜歡她祖父這麼一驚一乍的。

陳一璿沒來得及吃早點,老頭子做飯水平一般,怕伺候不了孫女的胃口,給了陳一璿十塊錢叫她自己去買點吃的。

陳一璿去了白記早餐鋪,她一直挺喜歡他們家做的鍋貼,這次要了十個,吃到肚子塞不下,胃裡滿滿當當。她在白記早餐鋪偶遇到了楊槐,楊槐不知道的是,陳一璿也有一個和他同款的木匣子。

漆黑的木匣子,靜靜地躺在儲物室雜亂無章的架子上,在舊城區203號的房間裡,幾乎沒人會想起沒點屁用的它。

木匣子現在的主人是陳一璿,前一代主人是爺爺陳鶴鬆。陳一璿小時候父母沒給她買過什麼玩具,那匣子就她最喜歡的玩具,愛不釋手,整天不但抱著,還在上麵啃兩口。陳一璿的父母騙她,說匣子其實是個裝死人的骨灰盒,她才慢慢開始嫌棄它。

匣子不是骨灰盒,隻有爺爺陳鶴鬆才真正清楚它的由來。

某年秋天,剛過完中秋節,年輕的陳鶴鬆在村頭遇見一個討飯的乞丐,一窮二白的陳鶴鬆沒什麼錢財給他,就把兜裡剩的一個月餅給了它,乞丐回贈給陳鶴鬆一隻匣子。

很多年過去了,陳鶴鬆偶爾去儲物間找東西,每每看見木匣子,就會想起這麼一段塵封的往事。陳鶴鬆永遠記得乞丐睜著渾濁的眼珠,伸出枯木似的老手,把匣子給他時的畫麵。

“不再玩一會兒嗎?”陳鶴鬆說。

他孫女搖搖頭,說了聲“不了”,帶著匣子,背著她裝著存錢罐的書包,搭上一輛公交車走了。

在去看望鬱叢青之前,她去了南坊市最豪華的那條商業街,想給唯一的朋友買件像樣的禮物,為此拿出了全部的積蓄。

陳一璿的存錢罐沉甸甸的,隨著她的走動,一步一晃,罐子裡麵額最大的一張價值二十塊,最小的價值一毛,最多的是一塊的硬幣。

這條商業街很長,陳一璿也很少來,她存錢罐裡也就一百多,不到二百塊錢,不太明白要到哪裡給朋友挑選合適的禮物。她一路走走停停,時刻留心著路兩旁商店的招牌,腦袋上憋出了細細的汗。

鬱叢青最喜歡什麼來著?難道不是故事書嗎?陳一璿想。

可是她得了腦癌啊,腦子上長了個腫瘤……喬老師說鬱叢青的大腦會受到腫瘤的影響,以後可能說話都費勁了,哪有精力看書啊。

那要送些什麼?衣服?零食?怎麼想都不可能!體育器材?買套羽毛球,祝早日康複,一起打球?簡直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