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被蘇程攙扶著躺上床榻,表情看上去十分心滿意足,一絲鳩占鵲巢的感覺都沒有。
蘇程坐在床邊,手裡捏著一小瓶傷藥,還有乾淨的棉簽。
他咽了咽口水。
五分鐘前,外麵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蘇程過去一看,原來是林北。
林北不知為何眼冒火光,可能因為這大晚上的還要出外勤,表情十分猙獰,眼神十分凶惡。
他把一大袋傷藥丟進蘇程懷裡,扭臉就要走,餘光裡,突然瞥到蘇程背後站著的那個,隻穿了一條褲衩的裸男,整個人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石化在原地。
“你......”
小封重重地把門甩上。
然後捂住胸口,倚靠在牆上,表情十分痛苦:“......我想過了,為了不染臟睡衣,傷口還是需要包紮一下,但我自己有心無力,就拜托主人了。”
已經過去了足足五分鐘,蘇程還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可以說是,不敢亂動。
他的腦海中,一個小小的蘇程正在兩座大山之間走鋼絲,這根鋼絲名叫理智。
大山之下,是一片火海,隻要蘇程稍稍分神,就會萬劫不複。
趙財神說得對,沒有領離婚證,就是沒離婚。
所以,他其實還是有夫之夫。
蘇程捏著棉簽的右手上,那枚小小的銀戒指,在燈光下輕輕泛著光亮。
愛神啊,看在我給你送了九十九名美麗舞姬的份上,你可以保佑我不掉進火海裡嗎?
他在心裡念叨著諸天神佛,把能想起來的神仙都求了一遍,才勉強做好心理建設,轉過身去。
他的守護神小封,穿著一條黑色緊身平角褲,玉體橫陳。
這對一個童子身來說還是太過刺激了。
蘇程深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去,然後伸手扶起床榻上的小封。
小封渾身顫抖了一下,蘇程以為,是自己毛手毛腳,把人家哪裡硌到了,疼的,連忙小心鬆開。
結果,自己的手還沒從人家身上抽開,就被人牢牢地攥在手心裡,不放。
隻見小封先是死死抓住他的手,怎麼拽都拽不動,他反應過來後,一時也有些發愣,連忙鬆開了手。再一抬眼,那雙清澈眸子內神情閃爍,直望進蘇程心裡。
蘇程被他這一下看晃了心神:“你......”
小風並不答話,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空氣中的曖昧輕柔地肆虐著。
蘇程這輩子,沒被人拉過手。
以前的同學總嫌他晦氣,他後來嫌自己晦氣,和大爺相依為命的學生時代,也不輕易和大爺接觸。再後來家裡人都沒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再也不用跟誰拉手了,倒還鬆了口氣。
至於這輩子和他關係最親密的前夫哥,也沒拉過手。
隻有遞給前夫哥東西的時候,輕輕碰到過對方的指尖,前夫哥躲得比他還快。
這麼一下子,他心裡居然有些癢。
清創的時候,小封一聲不吭,隻是身體有些緊繃,蘇程看著那些駭心動目的傷痕,心裡說不出的難受,手忍不住顫抖。
粉末狀的傷藥輕輕敷在傷口處,迅速變化為液體,那一片的皮膚被一聲號角火速調動起來,若蘇程仔細觀察,幾乎能看到傷口逐漸愈合的樣子。
小封盯著那處傷口,微微皺眉。
“好疼啊,主人。”
蘇程感覺自己腦海內有什麼東西被一下子衝破了。
他耳朵發燙:“那、那咱們換一種藥。”
到最後,他倆足足把那一大袋傷藥試了個遍,瓶瓶罐罐擺了一地。小封表示,無論哪一種傷藥都很痛,但清創之後,他好多了,也不怎麼疼了,就留著讓他自我愈合吧。
蘇程一邊收拾地上一排排的傷藥,一邊慚愧地說:“都是我不好,給你找了個這麼脆弱的身體。”
小封盯著他俯下去的背,他沒睡好壓翹了的幾縷頭發,還有他紅紅的耳朵,耳垂幾乎要滴血。
小封的目光充滿複雜的眷戀,不知道有多想把這一時刻化作永恒。
“以後出門,我一定帶上一大隊人馬。”
蘇程沉痛地反省。
“不行。”
“為什麼?”
“你不信任我嗎?”小封的聲音有些沙啞:“難道隻靠我,不可以保護陛下嗎?”
“我隻是擔心你。”
這話一出口,蘇程才意識到有些不對,連忙要找補,卻被小封搶了個先。
“擔心我?為什麼?”
小封全身的傷口都被紗布包好,穿著蘇程鬆鬆垮垮的睡衣,確實有點擠,胸膛處的衣服鼓鼓囊囊,那一處的美妙弧線讓人很難忽視。
蘇程瞥他一眼,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但不管怎麼樣,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這麼想要保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