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程看著那男子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華貴無極的紫色衣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翻飛,下擺的流蘇如海浪般滾動著,衣袍上淺金色的花紋不斷閃爍,是蘇程從未見過的新奇款式。
直到這男人走至近前,蘇程才看清他的臉。
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這樣消瘦蒼白的麵龐上卻承載了如此銳利的五官,周身氣質不似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他是獨一無二的,猶如叢林野獸般的男人。
他的眼神好似地獄中熊熊燃燒的烈火,熾熱無比,似乎隻用一眼就可以奪走任何人的生命,又似乎可以用這份勢不可擋的溫度點燃任何一個人深埋在內心的欲望。
男人方才站在角落中,隱蔽在黑暗裡,蘇程居然感受不到這個人的存在,若非他一步步走近,蘇程壓根看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模樣,隻能注意到他衣袍絢麗的顏色。
真是奇怪,蘇程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他。既然這男人能通過這裡的層層關卡封鎖,想來,也是天庭的一個什麼大人物吧。
這份強大的氣場,讓蘇程盯著他足足愣了七八秒,才想起來自己要說什麼。
“你剛才說,光明神的畢生摯愛?”
男人聽到末尾那個詞彙後,眼神閃爍。他的眼睛亮極了,蘇程懷疑是否真的有足以焚燒天地的火焰正在其中燃燒著。
“沒錯。”
“那是誰?”
蘇程這樣問,是真的不知道光明神的摯愛是何許人也。
即便陳袖等人胡編亂造,那些傳言也隻是傳言,蘇程狂吃飛醋的當天晚上就去查過,光明神陳肅在任何一本史書中,從未有關乎於他所愛之人的記載。
他這裡說的所愛之人,是指愛情層麵的愛。
若論親情的愛,光明神愛他的養女養子,愛他的母親哥哥,這一點無可厚非。若論師長對徒弟的愛,光明神愛他的徒弟們,其中最愛風遣鶴。
即便蘇程鑽牛角尖,想要從這些個幾千年前便被徹底定論的史料中,搜尋到哪怕一點點死神和他師父的私情,都沒有成果,因為的的確確,無人認為二人有什麼。
至於幽冥之主,蘇程先入為主地認為那人是個王八蛋,光明神品貌非凡,怎麼可能愛上他?假如愛上,又為什麼沒成婚?
疑點太多,人品又不行,蘇程自動不把他當人看。
男子勾勾嘴角:“自然是幽冥之主,墨骨。”
“有什麼證據?”
男人愣了一下,又道:“這還需要什麼證據?他二人身為各自陣營最為強大的統領,是天生注定的一對眷侶,在還沒有成神的時候便相識,這般深厚的緣分,世上還有誰比他們更相配?”
蘇程領著男人,往書架旁的桌子前坐下,他一抬手,嘗試著打出一個響指,空蕩蕩的桌子上立刻憑空出現一盤去皮又切成片的橙子,以及兩隻小巧精細的鐵叉子。
男人見他打響指,眼神微妙,他一扭臉,瞥見桌子上用法術變出的橙子之後,更是笑彎了眉眼:“原來,你還記得我喜歡吃橙子。”
蘇程覺得這人真奇怪:“橙子是應季水果,外麵滿大街都是。”
“但你送的橙子,和外麵那些,怎麼能一樣呢。”
怎麼不一樣,都是樹上長出來的,難不成我姓蘇,變出來的橙子就是打了蘇丹紅的?
這男人字裡行間都表現出一股曖昧不清的感覺,彆扭極了,蘇程渾身上下頓時浮現出一大片雞皮疙瘩。
天庭居然還有人是光明神和幽冥之主的CP粉,他還是第一次見。蘇程直接問:“你也是天庭的神仙?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男人笑吟吟地回答道:“可我見過你呀我的陛下,我一直是你最忠實的信徒呢。”
蘇程有點不好意思,叉起一片汁水飽滿的橙子:“我才當了一兩年的天帝......怎麼可能會有信徒呢。”
男人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他。
這種眼神讓蘇程想起另一個人,另一個人也是用類似的眼神在看自己。
那個人是......哎?那個人是誰來著?他問過我,問我家產以後怎麼辦,還請我喝了......喝了什麼?
蘇程每每回想起那個人,就如同走入了充滿迷霧的森林,越急迫地想要找到真相,就越被牽著鼻子走,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等他從恍惚中回過神來,麵前的一盤橙子已經被對方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