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程起了個大早。
他拉開衣櫃大門,瞥見裡麵按顏色材質分類好,又掛得整整齊齊的一排冬裝。
蘇程沒有這麼細致的習慣,從來都是從陽台收回來之後就往裡隨便一掛,管他什麼秩序呢,苦日子過慣了,衣服是乾淨的、能穿,就已經很不錯了。
隻有那個誰有這個閒情雅致,願意把他的衣服規規矩矩地收拾好,就好像這樣做,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蘇程的生活,成為這個家中另一位男主人。
蘇程撇撇嘴,隨便抽出來一條毛衣胡亂套上,又拉過一件厚厚的大衣裹上,手習慣性地往兜裡一塞,摸到那個誰提前準備好的紙巾和護手霜,還有一顆小小的薄荷糖。
他身形一頓,複拎著包往外走。
門外好像坐著個什麼人,這大冷天的,在外頭過一晚上肯定很冷。但蘇程一點也不關心他,也不好奇這個人為何好好的神殿放在那裡不回去睡,偏要守在他家門口當石獅子。
蘇程在小區外買了一套煎餅果子,他剛吃兩口,一看表,趕緊掃了輛共享單車騎上,慢慢悠悠地行駛在這初春的大馬路上。
在他身後,跟著一輛車漆嶄新的白色賓利,開得尤其慢,簡直可以用龜速來形容。
為了防止座位不夠,昨日還在後排悠閒看報紙的趙總,今天隻能自己親自開車。
陳袖在副駕駛嘬了一小口熱卡布奇諾,摘下墨鏡扭過頭去,看向後排的三個男人。
楊廣陵還是那個靦腆的死樣子,隔在林北和風遣鶴倆人中間,避免那倆火藥桶你一句我一句地當場起衝突。
陳袖把頭扭回來,三個愛情白癡,我大師門底蘊深厚,就教出這麼些個玩意兒?
“親愛的,昨天架吵得怎麼樣?”
風遣鶴幽幽地掃了她一眼。
顯而易見。
他揉揉眉心:“我沒有和他吵。”
“哦,那就是單方麵挨罵。”
林北精準找出重點。
趙司機的聲音從駕駛座上冷冷傳來:“我店裡有消除記憶的符賣,可以給你打六折,就是副作用有點兒大。”
風遣鶴眉宇間的陰沉更重了:“......總不能一直瞞著他。他既然成為天君,就早晚要知道這些事。”
“你跟蘇程之間肯定有誤會。”
風遣鶴不再回答,隻知道靜靜地盯著窗外,現在的他已被情緒俘虜了全部理智,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
趙崢雪開車是如此穩當,一直和前麵那輛共享單車保持在一公裡到一公裡半的距離之間,不疾不徐。
隻這一次她沒有料到,不過等了三十秒左右的紅綠燈,再開過去,車上這麼多雙眼睛幫忙找,卻怎麼都尋不見蘇程的身影。
她鎮定自若地打開隨身法器,開始定位蘇程所在的地點,驚奇地發現,她原先悄無聲息下在蘇程身上的定位符,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居然失效了。
趙崢雪的心漏跳一拍。
一個電話緊急打進她的手機裡,電話那頭是不周山編輯部的沈墨川,他的聲音有些慌張:“趙總,剛才直播法器信號太差,屏幕黑了幾秒鐘,方才修好,發現怎麼也捕捉不到蘇老板的身影!之前我這邊派高手下在他身上的定位,竟然失靈了!”
趙崢雪倒抽一口涼氣。
她扭過頭去,看向幾人。
被她目光所及的眾人,紛紛各顯神通,搜尋蘇程的身影。
然而他這個人,就如同被倒進海裡的一杯鹽水一樣,就這樣徹徹底底消聲遺跡。
......
“在看什麼?”
“這周的頭版頭條。”
墨骨隨手將鬢邊碎發梳理至耳後,他耳垂上掛著的紫色寶石耳環熠熠生輝,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奪目。不過,再名貴的寶石,也沒有他的眼睛漂亮,所以蘇程坐在他旁邊的時候,都得戴墨鏡才好。
蘇程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冰鎮果汁,兩人轉身往沙灘躺椅那邊走。
直至坐下,墨骨才嘿嘿一笑,將雜誌合上。
“......真有意思,他們說你失蹤了,所有人都在找你。風遣鶴那小心眼兒的,守在凡塵和地府之間人流量最大的關口處,據說好幾天沒合眼了。”
蘇程用吸管挑上來一塊冰,在嘴裡咬得嘎吱嘎吱響。
“哦。”
墨骨對他的反應格外開心,他咧開嘴笑著,露出兩顆尖利的虎牙:“你昨天跟我講,說你離家出走之前,還把風遣鶴所有的換洗內褲帶走了。你真夠壞的,我好喜歡。”
蘇程搖搖頭,一副毫不愧疚的態度:“前夫哥的福報罷了。”
“一覺醒來,前夫沒了。正打算換衣服,發現褲子也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難怪你能做天帝呢,這不比他缺德多了。”
蘇程拱拱手:“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