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蘇程本來打算繼續去上班。
甭管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山崩了還是泥石流了,他也得去上班掙錢。天庭欠那麼多錢等著要還,公司養那麼多人還等著發工資,他作為一把手,無論如何要負起責任。
騎車騎到半路,被這呼嘯的冷風刮得臉疼,那滿腦子的責任感也被凍得消散而去。
天庭的欠款,關我什麼事?
換句話說,天庭關老子什麼事?公司養多少人,發不發得起工資,又和老子有集貿關係啊?
風遣鶴壓根沒死,歸根結底,他才是天庭的一把手,老子幫他還錢乾什麼,上輩子欠他的?
情債呢,本大爺算是還完了。
這錢債呢,就請神通廣大、三頭六臂的死神大人自己解決吧。
他才剛想明白,下一秒,就在路邊瞥見一道陰戳戳的身影,怪眼熟的。
那人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睛裡像冒了兩團鬼火,幽深又怪異。
再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手握去往三亞的頭等艙機票,在機場貴賓廳的高級按摩椅裡頭坐著了,旁邊那個穿著一身紫的英俊男人還笑眯眯地問他,喝汽水還是喝咖啡?
蘇程仍然處於呆滯狀態:......不用,我等上飛機喝免費的椰奶就好。
男人又笑了笑:哥們兒,候機室的飲料也是免費的。
等上了飛機,男人才表明自己的身份。
蘇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從座位上跳起來,指著墨骨,半天說不出話。
墨骨見他有這樣大的反應,也隻是勾起嘴角,雙手舉過頭頂,以投降的態度表示,他其實沒有敵意。
“你已經不打算做天帝了,他還要來找你,為什麼,想強迫你幫他還錢?我真看不懂風遣鶴。”
墨骨充滿戲謔地說。
蘇程把頭扭向另一邊,慢條斯理地道:“我已經不是天帝了,你還打算泡我,我更看不懂你。”
墨骨聞言,眸中閃爍著誘惑的光芒。
這是充滿著無上欲望的危險烈火,世上任何人見到他這個眼神,都會被引誘著自動陷入他織造的情網,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泡這個字,顯得太輕浮。我這是正大光明的追求。”
蘇程卻故意沒有順著他的這句話往下說,轉過頭來講起另一件事:“論工作能力,財神趙崢雪在我之上,讓她給我打下手實在屈才。這筆錢,風遣鶴要是想還,隨時都能還上,隻不過付出點兒代價罷了,何必還要找我,我也看不懂他。”
“咱們不需要看懂他,反正以後都是敵人。”
墨骨想儘一切辦法,發散自己眼眸中的魔力來吸引他的注意,蘇程卻從始至終無動於衷,好像壓根就沒看見,這讓他感到非常挫敗。
挫敗之餘,更是燃起了諸多鬥誌,墨骨生平最喜歡做有挑戰的事情,沒有挑戰就沒有了激情和動力,他屬於永遠都在衝鋒的那一種人,隻有死了才能停下腳步。
於是,他再度提起今天已經提過三次的那句話:“你就跟了我吧。我願意把整個幽冥之地交到你的手裡。從此之後,你完全不需要操心還債的事情,等我把天庭打下來,風遣鶴任你處置。”
墨骨一把抓住他的手。
蘇程被他手心的溫度燙了一下,心中難免驚慌。
驚慌之餘,更覺得莫名其妙。
這老家夥,為什麼想娶我?
總要有個原因吧,我才活了不到三十歲,他比公司高管裡那棵掃墓的萬年老楊樹還要老,究竟為毛看上我?
蘇程覺得,這人比風遣鶴還要看不透,所以乾脆找了個借口回他。
“我還沒離婚呢,風遣鶴之前裝凡人的時候死活不簽字,按理來說,這段婚姻還要分居兩年才算完。”
雖然這是事實,但在墨骨看來,一切都是他的借口。
“死神那樣對待你,根本沒有資格做你的丈夫。”
墨骨緊緊攥著他的手,手指漸漸鎖緊,令蘇程整條胳膊都在劇烈地痛。
“他鑽空子下界來娶你,隻不過是遵從了凡塵的婚姻法,這才實施了七十年而已,在咱們那個時代根本算不了什麼,隻是一紙空話。”
蘇程驚得說不出話來,被攥著的手疼痛難忍,但這對於此話所帶來的震撼而言,天壤之彆。
“但我們兩人,是有婚約在身的。陳肅,我們的婚約,是在三界的見證下所約定,你的臣民和我的臣民都很滿意。我們才是天生一對。而風遣鶴橫刀奪愛,乃我幽冥之地奇恥大辱......”
“你說什麼?!”
“光明神,回到我的身邊吧。”
蘇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尊石雕。
同時,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猛地鑽入腦海之中,有什麼被塵封已久的過往,被這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徹底掀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