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溪一腳油門下去,吉普車引擎轟鳴,在極短的時間內飆到九十邁以上,幾分鐘之內掠過數個紅綠燈,穿行在人潮洶湧的街頭上。
蘇程的每一位禦用司機,開車風格都不一樣。
一號司機經常開三輪車開進溝裡,連同他老板一起摔得人仰馬翻;二號司機每次掌握方向盤都要播放勁爆DJ舞曲;三號司機曾將一小時的車程極限縮短進二十五分鐘,可惜還是遲到了;四號司機曾誤往油箱中加水;五號司機不光沒有駕照,偶爾還一邊喝酒一邊開。
至於這位六號司機帝溪同誌嘛......他的風格與本人性格完全不一致,堪稱天庭頭號飆車黨。
他措不及防一個刹車,蘇程便連人帶風衣從後排一股腦滾去副駕駛,因為慣性,又一頭撞向前擋風玻璃,‘咣當’一聲,他的大腦門子與車檢標識來了個親密接觸。
蘇程:......
帝溪摘下墨鏡,這才看到他前老爹、現老板的狀態,大吃一驚:“......我的天呐,老爸,您乾嘛不拉安全帶啊!”
蘇程心想,誰知道,閻王爺開車主打的居然是一個生死不顧。
蘇程拉下車窗,看清楚外麵的景象,居然這麼快就到了陰曹地府。
兩人趕忙走進秘密通道,朝著地府最大的信息庫而去。
途中,帝溪不斷地偷瞄蘇程臉色,見他神色尤其焦急,卻並未有多少憤恨的情緒在,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剛把頭轉過去,蘇程卻突然拉住他的袖口,問:“帝溪,當初是你,將我魂魄拚起來的?”
帝溪心裡一跳。
當初大師兄進入暴走狀態後,情緒極度不穩定,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執意要親自下凡塵清理門戶。眼瞧著天下即將遭逢大難,無人可擋,帝溪無奈之下,隻得翻遍藏書閣中所有與修複魂魄相關的典籍,最終從楊廣陵當年親手記錄的一本遠古禁術集裡,找到一個極度駭人聽聞的方法。
帝溪兵行詭道,壓根來不及考慮,趕緊獻祭掉自己寶貴無比的神力,耗時三個月將父親陳肅的魂魄粘連起來。即便這奢侈的一招足足焚燒掉半步神王境神明的大部分神力,並且永遠無法再修煉回來,陳肅的魂魄,依然十分脆弱,如同一張濕透了的宣紙那樣,被風輕輕一吹可能就會散掉。但帝溪從來不後悔這樣做。
他不光是為了救他的養父,也不單單是為了穩住他大師兄的心神,好讓凡塵避免遭受橫禍,而是......而是,帝溪心中有愧。
他一直認為,如果不是他的魂魄生來異常,可以被幽冥長老加以利用,當初根本不會被其從大戰之中擒住,後麵便不會有陳肅的犧牲......無論事實如何,帝溪認為,他終歸是永遠對不住陳肅的,隻恨不能用自己的性命來償還。
帝溪聲音沉悶不已。
“......是我。”
“使用禁術,獻祭了你的神力?”
“......對。”
在昏暗無光的地下通道中,蘇程歎了口氣。
“你是冥神,是地府的首領,還是尊神血脈,你自己的力量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嗎?”
帝溪沉默了整整一分鐘。
“父親,我始終覺得,世上所有事物,都不如你活著更加重要。”
“你......”
“信息庫到了。”
帝溪停在大門之前,目光嚴肅地望向站在對麵的蘇程。他清楚,瞞著死神,不將蘇程如今的去向告知他,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但是,蘇程值得他這樣做。
蘇程單手打開門,朝著房間裡望了一眼。走帝溪的通道,居然不需要再過那些繁瑣複雜的層層關卡,看來地府早就將帝溪視作自己真正的主人。
記得很久之前,在地府老閻王還未殉職的時候,地府這邊格外瞧不上帝溪,即便他的身體裡流淌著一半鬼地皇族的血,地府眾鬼依然不把他當做自己人。
蘇程忘了問,當年被眾鬼強行喊來地府繼承閻羅王之位的時候,他有沒有吃過苦頭?有沒有被針對?那些日子,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轉過頭來,還要說些什麼,帝溪卻好似猜透了他的想法,垂下眼,說:“......一開始,接管地府確實非常困難。”
蘇程等他繼續往下講。
“後來有一天,大師兄聽說了這件事,帶著四師兄親自到訪地府地府,將那些明裡暗裡欺負我的鬼差清理掉......再後來,我的日子便輕鬆很多。”
“......風遣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