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背負,也沒關係 就算命運從不出錯……(2 / 2)

年夏伸手抽掉了夾在發絲裡的樹枝,一言不發地繼續趴著。

石桌子冰涼,很適合清醒。

係黎昕拍了拍手,利落地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到了她的對麵,也學著她的樣子趴了下來。他觀察著她耷拉的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伸出手探她額溫。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

年夏連眼都懶得抬,懶懶地問他:“係大神,你又翹課啊?”

係黎昕挑了挑眉,大方承認:“我翹課不是常有的事嗎?”

他有些擔心她,“倒是你,為什麼翹課?”

“心裡煩,清淨不下來。”

年夏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他:“係大神,我想問你個問題。”

“請。”

“尖子班師資好,學習氛圍好,升學率高。常人選尖子班就像應屆生選大公司入職一樣,宜作跳板。可是你又不喜歡上課,為什麼你也會選擇去尖子班呢?”

係黎昕勾著唇笑了,“因為尖子班的學生讓人看起來更有距離感,可以少很多麻煩。比如,”他頓了頓:“可以少收一些情書。”

年夏詫異地眨了眨眼睛,眼角瞥見他唇角玩味的笑。

“係大神,您能有靠譜點的理由嗎?”

係黎昕聳了聳肩:“怎麼說實話你還不信。尖子班的很多同學都跟我一樣,為了節省麻煩才進的尖子班。”

年夏撐著腦袋,看他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想著姑且信他一成。

“你口中的尖子班同學,好像跟我認知裡的不一樣。”

“那你認知裡的是什麼樣子的?一群隻會讀書的呆子?”係黎昕反問她,打趣道:“尖子班的學生確實比普通班的學生更關注學習,但大家出了學校也都是毫無顧忌地瘋玩。隻讀書是讀不好書的。”

年夏在心裡歎氣,好一個“隻讀書是讀不好書的”,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聽君一席話,剩聽一席廢話。但凡我們有你們半點智商,我出了學校也要毫無顧忌地瘋玩。”

係黎昕眼尾動了動,問她:“所以你在為顧明遠要轉來尖子班而不開心?”

年夏眨了眨眼,有些意外:“您人在深山老林,消息倒是知道得很靈通嘛。”

她又搖了搖頭,直接否認:“是因為他不去,我才不開心。”

“哦?”係黎昕的眼尾挑了挑:“這是什麼道理?”

“係大神,你知道蝴蝶效應吧。亞馬遜雨林裡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兩周以後會引得美國德克薩斯州的龍卷風。”年夏理了下措辭,規避掉會讓人想到重生之類的講法:“假設顧明遠本來是應該要去尖子班的,因為我們的一些無心舉動,他選擇了不去,最終跟理想的大學失之交臂,然後他後悔現在的選擇,一輩子都鬱鬱寡歡,人生不得誌……”

係黎昕伸手彈了她的額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為什麼要詛咒他?”

年夏吃痛地“啊”了一聲,微抬了音量:“係黎昕,我沒有!你不要亂說!”

“我問你,顧明遠今年幾歲了?”

年夏不解:“十七。”

“十七歲,在法律上屬限製民事行為人。即可以進行與其精神健康狀況相適應的民事活動的人。”係黎昕坐直身子,雙手環臂,一雙好看的鳳眼認認真真:“年夏,他又不是小孩子,他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是他的人生,他愛怎麼選怎麼選。更何況,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選了一條更合適他的路?”

“你未免有些太小瞧他了。”

年夏怔怔地看了他幾秒,低下了頭。

年夏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酸澀。

“有人曾跟我預知過他的命運,去尖子班的他會通向康莊大路。留在普通班的他行的或許是一條未知的險路。同學一場,除了隻做提醒,我亦希望他能行得更平坦一些。”

“係大神,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多管閒事?”

她又委屈,但她又氣自己:“我剛剛確實心急氣燥,用錯了方式。”

如果她更心平氣和地和顧明遠傳達,是否會比現在的局麵好一些。

係黎昕抓了抓頭發,在腦海裡念了她一句“笨丫頭。”

“我不覺得你多管閒事。”他的眼裡帶著認真,向她解釋道:“就算命運從不出錯,你也不需要去背負其他人的人生。”

年夏的眼眶紅了。

她一個人孤獨地在漫漫的時間長河裡走了太久太久。他人的人生像龜殼一樣被她一片片撿起,小心縫補。她為他們褪去最無用的甲片,用心孕育最合適的新甲。

可是她忘了,護得再小心翼翼,終歸是他人的人生。

現在有人告訴她:“你不需要去背負其他人的人生。”

原來不去背負,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