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有這一尊血肉之軀,卻想也沒想就衝上來幫他擋。而他又何德何能,讓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隻會汙了他的眼。
“我沒事的,你彆難過。”她仍是想伸手去撫平他的眉角,卻發現全身上下麻木得根本動彈不得,而稍微想努力動一動便是牽連到五臟六腑的劇痛。她最終隻能自嘲地笑笑,向他咧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得辛苦你背我去趟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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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護士正在給年夏清創,一塊一塊的玻璃渣子被從一片血肉模糊中翻找出來,年夏緊緊咬著下唇,人隨著護士的動作而一顫一顫地微微抖動著。她每皺一下眉,都好像有一把刀子一下一下劃在係黎昕心頭。
係黎昕向她遞出手掌,壓抑著萬般的情緒,向她低聲說道:“疼的話彆忍著。手給你咬。”
年夏向他轉著眼珠子,咬著下唇搖搖頭,還不忘消遣他:“你乾嘛?演倚天呢?”
但她終究是沒忍住疼,一聲悶哼從唇齒中溢出。
“你現在知道疼了?衝上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係黎昕嘴上這麼說著,手掌卻緊緊地包覆著她微涼的拳頭。他的指節沿著她的手指關節輕輕地摩梭著,視線落在她因為疼痛而沁滿薄汗的額頭,忍不住嗔怪她:“不是說好有危險帶我一起跑的嗎?你卻自己擋上來,你究竟在想什麼?”
年夏向他吐著舌頭,小聲呢喃:“我當時沒想這麼多。我要是能提前知道這玩意紮進來會這麼疼,我才不要衝上去呢。”
係黎昕的另一隻手正拿著衣袖給她擦汗,聽見這話他長長地歎息:“以後不許了。下次有危險你彆管我,你先跑。我一個人也可以應對。”
“你怎麼應對啊?今天這種情況,不是紮你,就是紮我。紮我還好點,你還能動作,上手打跑他。紮你就慘了,咱倆隻能一起被紮,一起送醫院。”
“…”係黎昕握她的手下意識地捏緊,疼得年夏差點想下嘴去咬他。
她向他低聲吼道:“我知道了,我下次跑還不行嗎?!”
“嗯。”他這才滿意地鬆開,去看她背後的傷口。
“係黎昕,”年夏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仰著頭瞧他,小聲說道:“從前你幫我擋過刀子,現在我為你擋酒瓶,咱倆算是扯平了。”
“這哪能一樣?”係黎昕的眉頭皺著,下意識地反駁她。
“這哪裡不一樣了?”年夏眨著眼,慢慢地說著:“為你擋酒瓶,這大概是我的身體在當下,由著本能所做出的,能守護你最好的判斷了吧。這就如同你當初一樣,會義無反顧地衝過來,然後因我而受傷。這也是你當時做出的保護我最好的判斷了吧?”
年夏反手剪住他的手腕,仰著頭認真地說:“你也答應我,你不要因此而覺得愧疚。真要追究有錯的話,錯的也是那些傷害我們的壞人。”
係黎昕未曾想到年夏會這麼說,微微一怔,反口問她:“你擔心我會愧疚?”
“你啊,你就差把愧疚二字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年夏拿眼偷偷瞟他,歎氣:“我都怕你下一秒就說你要以身相許報答我了。”
“以身相許麼,”係黎昕盯著她的眼睛,順著她的話說:“以身相許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走開,你又來。”年夏抬手去推他,念叨道:“你要是真以身相許給我,學校裡那些給你寫純愛小說的小姑娘們可得殺了我。”
係黎昕的眼尾微微挑著,問她:“什麼純愛小說?”
年夏攤攤手,有些無奈:“就她們說你不近女色,可能是喜歡男孩子,都給你寫同人文呢。多數寫你是受,下麵那個。”
係黎昕啞然失笑,瞥了她一眼,幽怨地歎氣:“那你找機會告訴她們,我喜歡的肯定是正兒八經的女孩子。但是假如她成了男人,我也可以為愛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