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與她背後的家族,係黎昕本該有一個光明的人生。
文司敏晃著手邊的高腳杯,溫柔地笑著,紅唇輕啟,不回反問:“你和係黎昕在一起了?”
係黎昕提醒過年夏,文家的人若是問起他倆的關係,隻回答是普通朋友就好。年夏本來想回答沒有,但她轉念一想,文司敏隨便找人查查就知道了,何必在這裡拐彎抹角地問自己。所以最後她還是點點頭,想看她接下來壺裡要賣什麼藥。
文司敏看到年夏眼裡藏著的抗拒,心下已經明了。她自嘲地笑笑,話鋒一轉,突然說道:“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我甚至不配稱為母親。”
“我連我的兒子到底想做什麼,我都看不明白。但我會儘我所能,助他一臂之力。”
文司敏從座位上起來,走到年夏麵前,在年夏錯愕的注視中,突然向她九十度彎腰鞠躬:“對不起,文家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年夏嚇得向後退,已經完全猜不到文司敏接下來到底想乾什麼。
可文司敏隻是仍舊向她鞠躬,拜托她:“往後的日子,係黎昕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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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年夏並沒聽明白文司敏的潛台詞。直到這天夜裡,她得到消息說文司敏拿了證據去自首,並告發文司誠。她吃驚得手裡的筷子落在桌上,被係黎昕撿起來,神色如常地遞給她,可他卻反常地一言不發。
年夏從浴室出來時,看見係黎昕自己拿了一張矮凳,正坐在陽台看星星。晚風揚起他的衣角,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格外蕭索。
年夏走到他的身後,俯了身從背後緊緊地環住他。“怎麼不進屋?風挺大的。”
她的雙手交叉落在係黎昕的身前,讓他感覺身上一暖。係黎昕去牽她的手,視線仍然留在正前方:“外邊涼快,我想理順一些事情。”
年夏的手掌溫熱又潮濕,擁著他的時候有些用力。晚風撩起她鬢邊的長發,鑽進她的衣領子裡,讓她不受控地打了個寒顫。
係黎昕握著她的手掌一鬆,輕拍她的手背提醒她:“外麵涼,你先進屋。乖。”
年夏不依不饒地在他耳邊吹熱氣,肆無忌憚地向他撒嬌:“對啊,外麵好冷啊,你跟我一塊進屋唄。你不進去,我也不進去。”
係黎昕的眉頭動了動,無奈地歎氣。下一秒他把年夏扯進自己懷裡,打橫抱她進客廳,然後把她放在沙發上。他轉身要走,袖口卻被她緊緊拽著,隻能順勢坐到她的身邊。
係黎昕寵溺地抬手去刮她的鼻尖,明知故問:“你今晚怎麼了?這麼黏人?”
他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可這世間的人心遠比他看得到的複雜多了,讓他今晚心裡亂得很。
年夏朝他盈盈笑著,然後像貓一樣鑽進他的懷裡,仰著頭問他:“你不喜歡嗎?”
係黎昕收緊雙臂,將她抱緊,頭埋至她的頸間,沉沉地開口:“你怎樣我都喜歡。”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可他的眼眶微微紅著,看上去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年夏心疼地抬手去蹭他的下頜,那裡有著若隱若現的青色胡茬,摸上去有些紮手。
他在她看來,常常像一隻小狗,明明受了傷,卻躲起來偷偷地自己舔傷口。
“三公主下午單獨找過我。我還以為她會丟一遝錢給我,讓我離開你。”年夏明顯感覺到係黎昕抱她的動作變得僵硬,她連忙輕輕地蹭他,給自己挪了個安穩的姿勢:“但可惜不是。”
係黎昕明顯有些緊張:“她跟你說了什麼?”
他沒想過文司敏會單獨找她。他現在突然後怕文司敏還留後手,想以她做籌碼來要挾他。他已經在思考要怎麼破除文司敏的那些後手,斷她念想。
年夏卻輕輕地去勾係黎昕緊繃的手指,讓他放寬心。“放心,三公主沒有惡意的。她隻是拜托我照顧你。”
“也許,她隻是第一次當母親,並不知道要怎麼正確地愛你。”
“係黎昕,”年夏溫柔地衝他笑,抬手去撫他微紅的眼尾:“或許除了我以外,這世上還有人一直在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