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血緣上的爺爺，也是外公，在今天淩晨離開，從此再也不在這人世。

“係先生，文老他一定是了無牽掛才走的。”

“嗯，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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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家回Z城沒多久，係黎昕找了律師，把文老爺子留給他的地產和資產，悉數又轉讓給文司域，隻給自己留了文家的股份。

“靠，你小子是不是瘋了？準備讓我當活靶子？”

果不其然，坐他對麵的文司域，從進屋的那刻起，就沒停過對他罵罵咧咧的問候。他不知道係黎昕在打什麼算盤，但這樣無異於是讓他從暗處走到明麵上，成為文家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係黎昕不理會文司域的不滿，隻提起筆在擬好的轉讓書上唰唰簽字，然後抬手把文件甩給他。

“簽字。這是你們文家的東西，理應交還給你們文家人。隻是剩下的股份，我還有用，先替你們留著。”

文司域又把轉讓書給他丟了回去，暴跳如雷地罵道：“什麼我們你們文家人！老頭子給你了就是給你了，你彆把這爛攤子甩給我。”

係黎昕嗬嗬地笑了兩聲，笑得文司域心裡發毛，臉色都黑了。

“有什麼好笑的？”

係黎昕從地上撿起轉讓書，抖了兩下灰，人走到文司域麵前，把轉讓書工工整整地擺放在他的麵前，又走回自己剛剛的座位，慢條斯理地跟他陳述：“老爺子的直係後人現在就剩文司國，文司誠，文司慧，文司敏，還有你。大公子和二公主不善經營，二公子和三公主現在在牢裡，就剩四公子你。你要是不打算要，我就把這些資產低價變賣給對家。”

文司域氣得拳頭直接砸在桌上，又低低地咒罵了他一句：“你說賣就賣了？你不怕老頭夜裡找人托夢索你的命？”

他沒想到，他厭惡文家到這種地步，寧願賣給對家，也不願自己拾起經營。

係黎昕把身子向後仰，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他手中轉著筆，眼眸中看不出深淺，說話的時候依舊是冷冷地：“他都給我了，我為什麼不能賣？我自己的都忙不完了，他休想讓我再花精力給你們文家打雜。”

“至於半夜索命，我行得正，坐得直。他願意來，我就跟他好好算一算賬。”

係黎昕突然眯起眼，連哄帶威脅：“文司域，現狀就是這樣，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在你手裡，文家還可以更上一層樓。賣給對家，文家可就不那麼好過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文司域被他說得語滯。縱使他再不願意承認，他剛剛說的都對。文家現狀就是這樣，他的那些哥哥姐姐們，沒一個頂用的。就算他百般不願，也唯有他自己能救文家。但文司域感覺自己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沒對係黎昕有好臉色：“臭小子，你這算盤究竟什麼時候開始打的？”

他唯一沒料到的，現在的這個決定好像是他計劃很久的事。

係黎昕聳聳肩，嘴角勾著笑，隻說了兩個字：“你猜。”

“我猜個屁。”

文司域罵罵咧咧地接過轉讓書，在上麵簽字。係黎昕這才滿意地點頭，收拾東西起身準備離開。文司域卻突然喊住他：“小瘋子，老頭走前那晚，破天荒跟我絮叨了許多瑣事。他還說他最遺憾還沒看到你成家。”

“哦，我沒興趣知道他說了什麼。”係黎昕臉冷著，話也說得冷，但手上的動作還是停了。

文司域不管他，自顧自地繼續說著：“老頭說文家的後人裡，你最像他。你年紀小，跟在他身邊的時間雖不久，但待人處事方麵，其他人隻學了皮毛，再像不過七八分，唯有你學到了精髓。你心裡在想什麼，他其實一直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有意放任你去做你想做的。終歸是文家虧欠你，所以你想要文家，他也就成全你。”

係黎昕“嘖”地一聲，並不買單：“他不虧欠我。虧欠我的人，現在在牢裡贖罪。我也不要什麼文家。他都不在人世了，還要我為文家打工？他想得倒是美。休想！”

“嗬嗬，”文司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隻反問他：“既然這樣，那你還留著文家的股份乾什麼？”

係黎昕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他：“留點東西傍身。”

文司域向他攤攤手，長歎氣。“其實老家夥他，最疼你了。隻是他雷厲風行慣了，不知道怎麼處理你和他的關係，所以才會對你那樣。他人都走了，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係黎昕不置可否。他站起身，人走到窗邊，突然伸手拉開會議室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紮進屋子裡，打在桌上的文件上，亮得人無處可逃。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也依舊冷冷地。

“我知道，我也隻是不想再和你們文家有什麼瓜葛了。”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與文家，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