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清算 貞明三年,冬。 清晨卯時……(2 / 2)

一闋長亭暮 冬拈 3519 字 10個月前

柳葉的話說的很簡單,這次三姑娘生病的事情不是偶然,糖蒸酥酪的事情也隻是一個導火索,平時在府裡青鸞姐妹也沒少受委屈,既然三姑娘的病已經看完了,那也該處置一些膽大欺主的奴才了。

柳葉是過世的趙大太太,趙賈氏親自為嫡長女青鸞挑選的一等丫鬟,並不比主子大多少,今也不過十四左右。算是陪主子吃過苦受過累,兩人雖為主仆,但感情真真要好,若柳葉道青鸞受委屈,估計也是道出實情。

果然,不過片刻,宣平侯便親自扶起跪地的青鸞,將她抱在懷中,滿眼慈愛,摸了摸青鸞發髻,輕聲細語道:“我宣平侯的嫡長孫女,好孩子,我知道的。世事無常,不必過於自責,怎麼能是你的錯?”

這些內宅之事,宣平侯不便插手,可一番話,雖未明言,卻擺明了立場。聽著祖父的寬慰之語,青鸞眼眶一酸,將頭靠在了祖父身上。

侯夫人身穿一身石青彈墨藤紋蜀錦對襟褙子,華麗高貴,保養得當的臉上看不出深淺,可是話裡也藏了怒氣,緩緩道:“主子便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縱是青姐兒和驚姐兒剛回府不久,也沒有做奴才怠慢主子的道理。我既已將家交給你暫管,老二家的,此事你可知曉?”

下首的二太太霍氏聞言一震,又是厲聲辯解:“母親,自打聽聞青姐兒和驚姐兒回來,我早早便派人收拾好了屋子,屋子裡用的擺的那樣也是我費了心思的。這幾日雖為了七妹妹入宮一事忙碌,可也不曾忘記詢問敲打照顧姐兒們的婆子,我不求姐兒們記我一句好,可不想竟能受此埋冤。”說罷抽出白綾帕子便掩麵而泣,一副受到大委屈的模樣。

青鸞聽後隻想咬碎銀牙,二太太素來愛裝模作樣,實際行事刻薄小氣。自打回府以來,凡是由二太太霍氏過問的事情,便對她們姐妹克扣許多,這不過件件都是小事,長輩在上,打定她們也不能七姑姑進宮的節骨眼上鬨事。真真可恨。她幾乎斷定這些事情都是二太太指使的,對於二太太現在這副受到誣陷的樣子,她也是佩服的。

隻不過,哪怕狐狸在會隱藏。想到這裡,青鸞不動聲色的彎起嘴角,然後又馬上恢複了那副悲怯的模樣,隻抬起一雙眼眸,望向宣平侯。

“我怎麼聽說,青姐兒和驚姐兒,包括二哥兒,在府裡受的不止輕怠?”宣平侯一掌拍在大紫檀雕螭案上,顯然已是怒氣衝衝。“青姐兒是我宣平侯府的嫡長孫女,去廚房問話竟也有奴才敢頂嘴。我看這必然是上麵有人關照,霍氏,我看這家你也不必在管了!”說罷,冷冷的看向跪倒在地二太太。

做人媳婦,最重要的便是孝順公婆,二太太眼瞧自家公婆動了大怒,張了張口,倒是不在敢說點什麼,又拿起帕子擦擦眼睛,將她委屈的模樣貫徹到底。

宣平侯頓了頓,許是想到了什麼,語氣微有緩和,又開口道:“老三家的,今後你與二太太便一同跟著夫人管家理事。等著過完這個年,我便向聖上請旨,請冊二哥兒為世子。二哥兒畢竟是我長子嫡孫,縱使長子故去,這個位置隻要我在一天,便誰也搶不走!”後半句話加重,明顯是意有所指。

此話一出,本來好好坐著的巡二爺連忙跪下,此事可大可小,按照宣平侯的說法,這就是為奪大哥的爵位,來殘害他留下的骨肉了。著要是傳出去,他也不必在朝為官了。

二太太聽完隻覺得驚天霹靂,當著眾人的麵被公爹數落這個事情何其難堪。可是,那世子請冊,想到這裡,二太太悄悄擰緊手帕,又望向身旁的丈夫。

巡二爺汗如雨滴,連忙回答:“兒子不孝,可自古長幼有序,嫡庶有彆,兒子也並非是那不懂禮數的貪婪小人,怎麼會去肖想大哥的爵位?父親莫要把兒子置於不仁不義之地。”

二太太也連忙道:“兒媳絕無此念頭。”

三太太蔡氏也忙打圓場:“許是下麵奴才偷奸耍滑,二嫂隻是一時疏忽也是有的。父親莫要動怒,仔細氣壞了身子該如何是好。”

宣平侯冷笑一聲,並不作答,今天的事情隻能算是稍稍提點一下。隻是當著眾人的麵細細詢問青鸞回府這幾日的狀況,青鸞一一仔細回答了。

因驚鸞是臨近清晨突然病情加重,宣平侯父子三人也都還未去早朝,眼看時辰快到了,才堪堪散去,隻有宣平侯還抱著青鸞,不時與她回憶了小時候的事情。屋內的青綠古銅香爐發出香氣蒙蒙,青鸞盯著花梨木雕刻花紋的隔扇,趴著宣平侯懷中,那慈愛的聲音再次響起:“倘若再有怠慢,便來尋祖父,這一年,你們姐弟受苦受難,是祖父對不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