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周瑜冷冷道。

呂蒙依舊低著頭。“我命興霸前來理論，他就說我若負氣，不妨公公平平的打一架。我想無賴隻服無賴的規矩，不給他厲害看看，他以後做出更混的事來就晚了….”

周瑜冷笑：“你認為我管不了甘興霸這等無賴，是不是？“

呂蒙急忙拱手：“屬下不敢。“

“子明將軍自有赤誠之心，又是少年血性，都督就不要太計較了吧。“魯肅看出來，此時不插嘴，周瑜的臉色會更加難看。

周瑜沒有理會魯肅的話，看著呂蒙不屑的哼了一聲：“自作聰明。“他看了看帳外，令人叫甘寧進帳。

甘寧本想大大咧咧的拱拱手，但一眼瞟見呂蒙臉色煞白，就猶豫了一下，然後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

“我若是不來，你們怎麼收場？“周瑜問。

甘寧等了一會兒，猜出來呂蒙是不會張嘴了，就隻好回答：“打累了就散唄。要是我贏了我請酒，他贏了他請，平手了就繼續鬥酒．．．“

幾個隨從已經抿嘴偷偷笑了。

周瑜揮揮手：“你們改天再鬥酒吧。每人先去領二十軍棍。“他站起身來，“呂蒙今晚到我帳裡參課！“

軍內的規矩是挨完罰，這一天也就不用派什麼差事了。呂蒙知道都督在成心罰他，隻好咬著牙爬到馬背上，顛簸了幾裡地才趕到周瑜的大營。

剛剛掌燈時分，周瑜正在寢帳裡很逍遙的作投壺戲。他似乎很驚訝呂蒙的到來：“這麼早就到了？“

“都督參課不都是戌時麼？“呂蒙隻有苦笑。他對這個都督明知故問哭笑不得。

“你不會坐船來麼？我沒說什麼時候參課，誰叫你騎馬趕路？“周瑜指指臥榻，讓呂蒙趴到上麵去。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就範了。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這麼自作聰明？“周瑜歎了口氣。

“都督是惱我收服興霸麼？“

周瑜搖頭：“不是。我自有方式收他。興霸是混人，但他不傻，道理他自己明白，大智若愚而已。你想以同級袍澤的地位收服他，算是野心不小。“他笑了笑，扔出一隻箭，正中投壺，發出叮當一聲脆響。“但是如果黃蓋等老將違你，如何行事？你能以拳腳結拜兄弟麼？“

“黃老將軍怎麼會在我麾下…“

“難說。“周瑜打斷了他，“你看到子敬的神情了？子敬看不起你，一是他尚缺閱曆，書生不知治軍之妙，二是他認為你們兩個莽夫天性所致而已。行伍出身不容易改，你需要時時小心。日後子敬，你，還有蔣欽等一定會獨當一麵，那時候你擔當不起這種誤會。“

話說到這地步，呂蒙已經鼻子一酸，急忙低頭掩蓋過。“屬下考慮不周，原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被都督和魯大夫看到自己的把戲而已。“

周瑜在燈影中無聲的一笑。其實他很高興看到他們打架。這等豪氣輕狂似乎已經離開他很久了。今天的事讓他想起自己的年少歲月。當年伯符和太史慈在曲阿縣的神亭單挑，鬨得如市井潑皮一般。後來伯符與他每每提及此事，得意之情卻溢於言表，稱人生一大快事不過如此。如此說來，伯符巧遇太史慈，子明也正好碰上甘興霸。江東子弟一息相傳啊。

那時自己有些不屑，想如果伯符要動之以拳腳，他大概也會奉陪。但是伯符雖然豪邁，卻也心思縝密，又怎麼會和他動粗？想到此處，周瑜手中的箭無聲的落到了地上。

有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各自在想各自心事。

“那麼都督擊案大怒，是為何？“呂蒙問。

“我惱你，是因為你花言巧語，說什麼’廚子出身下賤，誰不是爹娘生養‘之類。你是認為興霸觸了你的權威，倒不是因為自己悲天憐人，是不是？“

呂蒙抬起頭來，眼睛裡有些不平：“不瞞都督，這是我娘歎的，我聽了之後才去與興霸理論的。他說要打架，我才有了收服他的念頭…”

看著呂蒙一臉正色，周瑜一時無語。“那是我錯怪你了。“他站起身來摸出一個小盒子，“這裡是活血化淤的良藥，比營裡的配給靈些。你今晚就不必回去了，在我這裡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