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最擔心的,莫過於自己會在忘情的時候,會突然叫出伯符的名字來。
這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眷戀伯符本人。伯符離開已經有十年了。即使他還活著的時候,兩個人也因為□□西闖,分多聚少。自從他到巴丘練兵之後,雖然書信來往頻繁,但見不到人,於是伯符的麵孔就逐漸模糊起來。周瑜記憶中的伯符,逐漸變成了一個十幾歲少年的樣子,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天天在一起胡鬨,快樂得如同兩隻小獸。
等到他再有機會看到伯符,後者已經是靈牌後的一具黑棺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巴丘一彆,竟是永訣。百多封書信上的名謂,伯符,伯符,伯符….都撒到了深不見底的墳塚裡去。
後來,他開始習慣性的把這個名字當作一個依靠,排兵布陣的時候會問問他是否太冒險,長夜不眠的時候和他聊天兒,撫琴的時候問他還入耳否,甚至在獨自到達感觀的頂峰的時候,他的唇邊也會不由自主□□出這個名字。
但隻是,他不記得二十六歲的伯符,到底是什麼樣子了。他們說他臉上重傷才不治,難道就是這個原因?
第一次看到呂蒙的時候,周瑜就覺得他和伯符神似。倒不是長相,而是那種很奇特的粗糙,專注,和未經雕琢的天然。他們麵對百萬旌旗,眉間凝成的川字很像;他們笑起來那種肆無忌憚的孩子氣也很相像。
過了很久,周瑜才意識到,呂蒙是呂蒙,他不是伯符的影子。伯符豪情過人,光芒萬丈;但呂蒙心思縝密,厚重樸實。行軍布陣上,如果伯符是小霸王,那麼呂蒙就像周亞夫。有一天深夜,周瑜開始想,他們兩個在床第間又是怎樣的差異。
畢竟,他和伯符在一起通人事後,不過有四五年光陰。而他和呂蒙朝夕相處足有十年。
公安的居所裡,燈影下,帷帳中,周瑜笑看呂蒙:“我可以喚你子明,但你不能叫我都督…“
呂蒙湊上前,吻他的脖子,呼吸落在他耳邊,手留在他衣襟上:“我從來不會叫什麼。“
“真的?“周瑜聽憑他的手在腰間遊走,衣帶已經被他解開。
這個人脫衣都如同備戰,從不拖泥帶水。
呂蒙絕不是一個童男。但他的動作是好奇的,探索性的,偶爾有些遲疑。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和一個男人纏綿,而且是和一個為師亦為友的上司。因此,他的手比嘴唇勇敢,嘴唇又比眼睛勇敢。好在他的手溫暖堅實,力道適度,安神的同時又不乏挑逗。有那麼一刻,周瑜甚至有些嫉妒呂蒙家中的妻妾….
周瑜笑起來,索性閉上眼睛,用手去感受對方胸前背後那近乎完美的起伏。直到他聽到呂蒙低聲吭吭的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