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能永遠留住的,易川想。
那年中考後,易川就搬出了外公家。他本不願,父母相勸無果,隻能讓外公出麵,外公縱使再多不舍,還是把易川還給了她。
最後讓易川同意了的,是因為外公年紀大了,已經沒有精力在照顧他了。
那年中考時,易川發揮極其失常,比平時少考了一百分不止。就這樣,他以兩分之差與一高失之交臂。
父母為此感到惋惜,甚至還想動用關係把他塞進去,被他拒絕了。去哪個學校,對易川來說沒什麼不同。
整個高中,父母像是愧疚達到了頂峰,終於決定要補償他,除了日常對自己的問候,甚至輪流接送易川上下學了三年。
對於這樣的關懷,他不知道有什麼意義,也很難接受。
進入高中後,身邊的同學其實都挺好。可惜他的性格已經形成,易川主動站在了班裡的邊緣線,但他能感受到同學們的熱情。
他也交到了朋友,就是趙旭。他們都不愛說話。但顯然趙旭更願意和彆人接觸,隻是比較內向罷了。他很容易滿足,麵對他人時,總會害羞的笑。
因為入班成績相仿,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坐到了一起。趙旭雖說內向,卻還是會主動向易川拋出了橄欖枝。
從此,他也有朋友了。
最重要的是,他遇上了白辰。
白辰一看就是生活在幸福裡的人,一言一行之間都是少年的自信。
他其實也不算是個好學生,會逃課去操場打籃球,上課躲在書架後睡覺,整日和他的朋友們成群結隊的耍,還經常會遲到。
即使被抓,還能在被罰站後,站在窗外和他的朋友嘻嘻哈哈。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做很多事情,可以和全班同學打成一片。
他會積極主動參加各種班級活動,所有和運動有關的項目他都能拔得頭籌。
儘管貪玩,他的成績也不算太差,起碼在這個學校裡還能占個中等偏上。
在他眾多的傳奇故事裡,最出圈的是他高一那年,救下了班裡一位被外校混混欺負的女同學,還因此受了點傷。於是那位女同學就喜歡了他一整個青春。
易川喜歡上白辰,是沒有這樣的場景的,沒有英雄就美,沒有陪伴救贖,甚至連相處都沒有。好像白辰隻是站在那裡,光就打在易川身上了。
白辰生的很是好看,嘴角總是上揚著,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好像看一眼就會淪陷。
他活的太熱烈了,像株向日葵一樣迎著太陽生長,蓬勃明亮,那是易川從來都不會有的生機。
那次換位,白辰換到了易川前麵。那天的白辰就穿著簡單地校服,來來回回搬著書桌,拎著書包跑來跑去。
就算自己的整理完,他還會幫其他同學搬書,直到最後全班都收拾好了,他才安生的坐了下來。
到此,易川才真正和白辰有了接觸。
剛開始的時候,白辰會主動同他打招呼,還開玩笑說坐在學霸麵前自己的成績是不是也能更好一點。
許文謙就笑他癡心妄想,然後他們就開始打鬨。
或許白辰也會覺得自己太悶了,隻那一句後就很少再有交流。
易川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喜歡注視著白辰。他就坐在白辰身後,看著他熱烈的生長,儘管這個過程中,易川隻是個局外人。
可心動,就在一瞬間。
那是個燥熱的夏天,窗外是不止的蟬鳴。還好室內有空調,倒是很清涼。
自習課上,班裡的同學都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還可以聽到空調發動機的“嗡嗡”聲。
彼時易川正在研究一個數學大題,思考之餘,抬眼就看到白辰歪斜的校服領口,還有一小節折到衣服裡麵了。
像它的主人一樣,毫無章法。
他不自覺地抬手撫上了自己的領口,正整整齊齊的折的一絲不苟。
易川有種莫名的煩躁,這個煩躁在他心裡像團火一樣亂闖,卻無處可泄。
終於,他手下一動,把自己的領口也弄亂了。
好像完成了一項巨大的任務似的,內心的煩躁淡了些,他長舒口氣,重新低頭去看題。
題目是一到難得的好題,除了常規的解題思路外,似乎還有彆的方法解。
方法被解解出來後,他工工整整的把草稿騰到筆記本上,做完這一切,他直起身,又看了看白辰的背影,最終還是把衣領給正了回來。
不知是蟬鳴太聒噪,還是空調的發動機太吵,易川總覺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