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這本書裡記的雞血、桃木枝啥的都沒有。外麵除了柳樹、楊樹、桑樹、榆樹就隻有長得很奇怪的草,連個蟲子都看不見。”徐然抱怨道。
班昭予想了想,然後在房間裡找了幾張紙,開始畫自己以前看見過的鐘馗像。
三人圍在班昭予身邊,試圖辨認出班昭予畫的是個什麼東西。見眾人便秘般的表情,班昭予畫畫的手一頓,有些委屈地問道:“我畫的鐘馗像,有那麼難看嗎?”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接著一言難儘地看著班昭予的“畫作”。
徐然心直口快,她直言道:“昭予,你這也太難看了,人都認不出來這是鐘馗,彆說鬼了。”
班昭予有些挫敗,接著又不放棄地說道:“這樣吧,如果你們沒什麼想準備的,就跟我一起畫,萬一好使呢?有總比沒有強。”
徐然和鐘梓童表示讚同,也坐下開始畫畫。艾青說要準備些東西後就出門了,三人排排坐一起畫畫。
班昭予想著夢中的場景,腦子有些亂,一不小心,墨汁暈開了大片,她嚇了一跳,試圖搶救這已經很難入眼的畫,最後終是徒勞。
班昭予歎了口氣,隨便收了個尾就坐在原地發呆。
徐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看了一眼,安慰道:“放寬心,萬一鬼真的就怕這些鬼畫符呢?”
“謝謝你啊。”班昭予無奈,收起畫作繼續生無可戀地啃著窩窩頭。
中午很快就到了,班昭予注意窗外好像有些動靜,隻見那些原本一動不動的走屍像被重啟的機器人那般扭曲四肢,不斷有肢體因為被蟲子吃爛了而直接斷掉,流出黑色惡臭的屍水,一條條蛆蟲從灰色的骨頭上落下。
這時徐然和鐘梓童也畫完了自己的鐘馗像,她們將畫像揣進懷裡,滿足地伸了下懶腰。
突然,艾青從外麵回來了,她剛從新娘那裡回來,不知看到了些什麼,表情很嚴肅,“我們現在得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點了點頭給自己打氣,就跟著艾青下了樓。
樓外,轎子已經被重新抬起,班昭予看到,那個拿著嗩呐的紫衣引路靈重新出現在隊伍前頭,艾青和鐘梓童已經回到了接親隊伍裡,班昭予握緊了拳頭,朝著一隻穿著接親服的走屍走去。
她掏出自己懷中的鐘馗畫像,擺在走屍麵前,隻見走屍眼球咕嚕嚕轉了一圈,沒有任何反應,班昭予不死心,又拿著紙晃了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轎子裡傳來新娘的嗤笑。
“你還真是天真啊!你以為拿個破畫就能嚇到鬼?我還真是不該高估你的智商。”
“哦。”班昭予將畫揣回懷裡,不高興地回了馬上。
接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他們穿過了很多個大街小巷,一路上,沒看見一隻類似鬼的東西,整個小鎮過於寂靜了,寂靜到班昭予懷疑今天到底是不是鬼門大開的日子。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整個隊伍突然停下,這把馬背上的班昭予嚇了一跳。
隻見引路靈開始吹他難聽的嗩呐,那嗩呐的聲音似乎有攝人心魂一種魔力,沒聽一會班昭予便堵上了耳朵。
她回頭看去,新娘的轎子被放到了地上,詭麗的歌聲從轎子裡傳出,與嗩呐織成一幅獨特的地府之樂。
突然,眼前的世界撕開了一道口子,口子裡昏黃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嗩呐與歌聲同時停下。
接著,接親隊伍開始緩慢前行。班昭予驚奇地看著四周景物開始變化,穿過那道口子的刹那,一個新奇而詭譎的世界從班昭予眼前展開。
進入世界的瞬間,天空由白天變成的黃昏的火燒雲,一座座朱砂色的方形寺廟佇立在道路兩旁。
每座寺廟前都支起一個小攤,上麵擺著很多奇怪的東西,比如烤人手臂、黏黏糊糊的湯、和各種審美過於超前的動物擺件。
賣東西的鬼長相也是各有特點,沒頭的鬼、隻有頭的鬼、舌頭特彆長的鬼、沒有舌頭的鬼,他們像人類那般吆喝叫賣著自己的商品,忽略他們是鬼的事實,這裡好像與人類世界的集市無異。
四海八荒的鬼都趕來了這裡,班昭予第一次見到那麼多的鬼,光天上漂浮的,就數不清種類。
一隻鬼從班昭予身邊飄過,帶著青麵獠牙的麵具,紫紅色的賴皮身軀長著無數尖刺,仿佛每一寸皮膚都滲著毒。
另一邊,一隻通身白色的幽靈環繞著班昭予,渾身滑溜溜的像一隻巨大的乳膠氣球,看起來還有點好玩,隻要忽略他局促怪異的臉。
這時,班昭予注意到,原來她們也是從寺廟裡出來的。
每一個寺廟都是通往這裡的入口,到了這個地方後,就要順著大道一直向前走,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鑽地的,就連水鬼都在這條道上爬行,在引路靈的帶領下,鬼怪們爭先恐後地向前爬行。
僵屍、長舌鬼、餓死鬼、水鬼、生魂,無數種類型的鬼與班昭予擦肩而過,其中不乏弱小的鬼怪被強大的鬼吞噬,可下一秒,它就會被更大的鬼吞掉,直到這條路沒有那麼擁擠為止。
新娘是所有鬼裡麵最強的,雖然不斷有鬼與班昭予擦肩而過,可沒有一隻鬼敢吃掉接親隊伍中的任何東西。
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中,這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特彆顯眼。班昭予握緊拳頭,現在沒有功夫欣賞那麼多了,既然鐘馗像不管用,那就不能從其他鬼的引路靈那裡打劫。班昭予瞄向隊伍最前麵的引路靈,一躍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