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其實並沒有多遠,但班昭予一步都不敢慢下來,她怕新娘發現異常來追她,她怕自己會被某些鬼怪抓走,她在怕一切不確定的因素。
她像一個亡命天涯的賭徒,走錯一步就會失去所有。終於,忍著腹部的絞痛,班昭予跑到了城門口。
好在城隍沒有治安問題,半夜城門也無鬼來守,她推開大門,內心忐忑地尋覓著熟悉的背影。
“你是在找我嗎?”聽見聲音,班昭予驟然轉身,白色頭發的女孩正站在她的身後,審視地看著班昭予,她的手裡還拿著記錄生魂的那張紙。
“是的,我想求你幫我找一個人。我們所有通過的希望都在那個人身上,你能幫我們嗎?”班昭予誠懇地請求道。
白色頭發的女孩一挑眉,說道:“可以幫你,前提是告訴我你要找的是什麼人。”
“是這場婚禮原本的新郎,後來應該是被山匪殺了,我見過他的屍體。他知道活人離開陰間的辦法。你有什麼辦法找到他嗎?”
白色頭發的女孩點頭,她捧起那張紙,示意班昭予將手貼在上麵,接著說道:“回想這人最後的死相,越細節越好,如果能記起來最好把周圍的環境也想一下。”
班昭予閉上眼睛,儘可能回想那具屍體的模樣,同時她也感受到貼著她的那張紙越來越燙,最後在某個瞬間,那張紙涼了下來。
“好了,你睜眼吧。”女孩清越的聲音響起,班昭予睜眼看去,一個男人的畫像出現在紙上,正是班昭予看到的那具屍體。
“我現在就把他叫過來,你等一下。”白發女孩在紙上擺弄了許久。
隻見紙張突然發光,然後班昭予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黑洞,一個透明的魂魄從洞口中鑽出來,畏畏縮縮地看著白發女孩。
“你就是李公子?”班昭予問道,那魂魄點了點頭,正是李公子本人。
“告訴我王小姐是怎麼從陰間離開的,還有你原本打算怎麼從婚禮中逃跑。”班昭予急切地拋出問題,卻沒能立刻等來答案。
那魂魄似乎有所顧慮,支支吾吾就是不肯開口。
班昭予氣急,她一想到今天迫不得已在一群鬼麵前剖開肚皮“生孩子”,就痛恨這個自己死去逍遙的逃兵。要知道如果他沒死,今天這待遇可得他來承受!
班昭予臉色沉了下去,她陰沉地看著李公子,威脅道:“你最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今天我替你剖開了自己的肚子,如果你什麼都不說,我不介意想辦法把你塞進石燈裡讓你當一輩子燈芯,我說到做到。”
魂魄瑟縮了兩下,終於說道:“我在一個得道高人那裡求了個符給王小姐,隻要拿著符念出咒語就能立刻回到人間。”
“那個符咒一次能傳兩個人,我本打算到了陰間在結婚儀式上和王小姐一起用……”
“沒想到你的王小姐沒等你,自己在陰間就用了。”白發女孩狠狠紮了李公子的心。
班昭予突然想起鐘梓童她們在新娘轎子裡找到的符咒,登時眼前一亮,“快告訴我,怎麼使用這個符咒?”
魂魄被她興奮的樣子嚇了一跳,老老實實說了符咒的使用方法。班昭予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從未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晴朗過,接下來隻要把鐘梓童和徐然叫過來就好了。
鐘梓童沒找到賣身契不能走,艾青夠聰明應該有其他辦法,那徐然和自己正好就可以離開這裡。
“你應該可以通過這張紙叫人吧!”班昭予期待地看向白發女孩,“可以幫我把今天你看到的那兩個女孩叫過來嗎?”
白發女孩站在原地,表情耐人尋味,班昭予從她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絲同情,“抱歉,恐怕不行。”
為什麼?還沒等班昭予讀懂那同情究竟是什麼意思,冷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因為,鐘梓童已經離開了,現在符咒在我手裡。”
班昭予轉身,艾青隨意地靠在城門口,手裡正是她們在轎子裡找到的符紙。
徐然站在艾青身邊,表情似乎有些無措,顯然還沒搞清楚目前是什麼情況。
班昭予表情逐漸變冷,身後白發少女也走到艾青身邊,這一刻,班昭予什麼都懂了。
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艾青找到了鐘梓童的賣身契,得到了鐘梓童的符;同時她和白發少女達成合作,利用自己找出李公子的魂魄。
現在所有通關的必要條件都已握在她們手中,班昭予的一切努力竟是為二人做了嫁衣。
“恭喜你們通關,下次注意,可彆濕鞋了。”班昭予諷刺道,她看向徐然,卻發現徐然表情並沒有想象中憤怒,相反,她的眼裡寫滿了愧疚。
徐然小心地看了班昭予一眼,似是不忍,又飛快地把眼睛挪開。
什麼意思?這時,艾青把符咒交給白發女孩,自己則退後兩步,白發女孩挽著徐然,笑眯眯地向班昭予喊道:
“我叫遲遇蝶,遲到的遲,記住哦昭予同學,希望我們還能再見麵。”
一道白光閃過,遲遇蝶和徐然同時消失在班昭予的視線前。
這時,艾青的身體也開始發亮,此刻她整個人輕鬆又愜意,還有空和班昭予調笑一句:“我猜你一定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