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內,小鬼們將班昭予和新娘推搡到床上後,便一窩蜂地離開了。
見小鬼們離開,班昭予立刻起身站得遠遠的,同時摸出懷中的匕首,隻要新娘一靠近,她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班昭予警惕地看著新娘,卻發現,新娘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活像一具坐著的雕像。
桌子上有一盤青棗,班昭予拿起一個向新娘丟去,“喂,你咋了!你要是不舒服我就出門不打擾你了。”
見新娘還是沒有動,班昭予喜出望外,她試著拉開門出去,卻發現無論班昭予使多大力氣,房門都紋絲不動,簡直就像是被焊死了。
班昭予不甘心,她又跑到窗戶邊,那薄薄的木窗此時卻比那鋼鐵的窗戶還要沉數倍,班昭予發現自己根本就推不動。
靈異事件嗎?班昭予舉起一個木凳,狠狠向窗戶砸去。凳子在觸碰到窗戶的那一刻,被某種力量彈回,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班昭予來不及防備,被炸開的木屑劃傷了臉,她傻眼地看著毫發無損的窗戶,手腳也開始冰冷。
“來人啊!不好啦!你們新娘出事了!快來人呐!”班昭予貼著窗戶,歇斯底裡地喊,可無論班昭予喊得如何大聲,房間外沒有任何東西回應她。
班昭予絕望地靠在牆邊,自己進了這個房間的刹那她就該覺得不對勁,熱鬨非凡的世界一瞬間變得死一般寂靜,原本熱鬨喜慶的奏樂聲驟然湮滅,連小鬼們的嬉鬨都聽不見了。
她用水將窗戶紙沾濕,然後透過模糊的紙向外麵看去,隻有黑色,燭火的暖黃、長廊的棕、綢布的紅全都消失不見。
也就是說,整個世界其實就隻剩下了這個房間,這裡就是一切的終點。
床上的新娘終於動了,隻見她抽搐了幾下,仿佛一個奇行種在扭曲自己的身體,寬大的嫁衣不斷凸起,她似乎在更新自己。
班昭予防備地盯著她,在這個房間裡跟新娘決鬥她一點勝算都沒有,一旦新娘發瘋,她必死無疑。
終於,新娘恢複了正常,她端坐在床上,蓋頭遮住的臉僵硬地抬起,看向班昭予,沒有絲毫感情地命令道:“過來。”
不知是不是班昭予的錯覺,新娘的聲音比起人更像是一個機器發出來的。班昭予站在原地,一邊後退一邊大腦飛速運轉。
一定有什麼通關的辦法自己還沒想出來,自己已經按照要求完成了所有結婚儀式,為什麼我不可以走?
等等,所有儀式?班昭予愣愣地看著新娘,突然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
見班昭予遲遲不過去,新娘起身向班昭予走去,新娘向前一步,班昭予就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候,班昭予發現,自己背後撐著的牆麵正在變得透明!
整個房間逐漸化成顆顆粒子消失在無垠的黑中,班昭予東躲西藏,始終與新娘保持著一定距離。
她想起艾青的話,想起鐘梓童告訴自己的內容,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給了我通關的提示。
“新娘很特彆,她可以是一個人,也成為是很多人,你猜猜,她最後會是誰?”
“冥府之路,往生之處,因果塵緣皆於一念之間……”
房間已經消失到隻剩下一小塊空地和一張床,班昭予撲上床,緊緊躲在最裡麵,這時她的身體也開始發出白光,沒有艾青她們那麼亮,但足以讓班昭予欣喜若狂。
新娘見了這光,便開始發狂,她嘶吼著撲上床,要抓班昭予的手。
不行,還不是時候,班昭予心急如焚,現在絕對不能讓新娘抓到手。
她心一橫,躲過新娘壓過來的身體,將匕首直直插入新娘的脖頸。
新娘哀嚎一聲,班昭予趁機從床上下去,緊緊靠在桌子旁,此時屋子裡已經沒有牆了,稍不注意就會掉進那無儘的黑中。
現在自己手中什麼都沒有了,等新娘緩過來撲向她,她就真完了。
班昭予看著自己身體上越來越亮的白光,緊張得呼吸更加急促,隨著她的動作,腦海中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新娘不是一個固定形態的東西,在這之前,她被很多人扮演過。”
匕首不足以讓新娘喪失行動能力,她連刀都沒有拔,便直直地撲向班昭予,顯然她已經不在乎和班昭予同歸於儘。
班昭予一側身,躲過新娘的撲壓,自己則繞到她的身後死死抱住新娘,不讓她掉下去。
“每一任新娘其實就是上一屆的新郎,她在與新郎的相處中逐漸變化成新郎的形態,直至完全取代新郎這個人。”
班昭予看著自己身上的白光亮到了極點,而腦海中的那個聲音也在告訴自己,時機到了。
新娘輕而易舉地掙脫了班昭予的束縛,她將班昭予甩到床上,控製著班昭予的一隻手,要讓她扯下自己的蓋頭。班昭予握拳,竭力控製自己不碰到她的蓋頭。
婚禮真正的最後一個儀式,新娘完全取代這個人的契機……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