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深宮:
春日和風習習,剛到晌午,一個全身淡綠衣褲的女子正在用一根長竹竿,敲打著滿樹累累的串串槐花。一枚枚散落的白色小花瓣稀稀落落,隨風遊蕩,也散落在她蓬鬆卷翹的發絲間,香氣襲人,靈動可愛。
“公主,你又要吃花了,天天吃,我都吃膩了,咱就不能求求王公公,給我們改善下膳食嗎?”丫鬟小玉嘟著嘴,胖嘟嘟的樣子似乎對公主十分無奈。
雲櫻甩了甩頭,轉過白皙的小臉,眸底是粉紫的星河,一如當年熠熠生輝;正所謂女大十八變,曾經那個黝黑討人嫌的醜公主,如今破繭成蝶,長成了最嫵媚嬌俏的樣子。隻是她性格怪異,特立獨行,經常說出一些彆人難以理解的話。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再說,這槐花可以做槐花餅,槐花炒雞蛋,槐花粥,還有槐花餃子......總之,什麼都可以!總比吃一些海克斯科技好多了。”
“公主說的對,隻是,什麼是海客死可及啊?公主,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啊對了,早上我給你熬的藥公主可曾喝了,不會又倒掉了吧?”
雲櫻捋了捋棉麻布袖子,將掉在地上的白色槐花一株株撿起,放在精致的鼻尖輕嗅,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我又沒病,喝了也沒用,以後你也彆再費心思熬了。”
“可是......他們都說公主病了,說你不正常......”小玉自知失禮,忙望了一眼一身粗布、大褂和褲子包裹的公主,趕緊低頭繼續洗水盆裡的衣服。
雲櫻也不在意,習以為常,因為從她記事起,她的思維方式和知識儲備就已經顯示出了她的異常。剛開始徐太後還允許她去尚書院讀書,後來發現她小小年紀,便已經讀寫熟絡,常常發表一些過於荒謬的觀點,導致整個課堂的皇家子嗣被帶歪,連老師都會被她的詭辯給弄得下不來台。
自此以後,徐太後給了她一關於三從四德的禮節書籍,便將她從尚書院趕了出去,專心為以後和親做準備。
這種待遇無外乎就是冷宮,雲櫻倒覺得很自在,常常放飛自我,搞些小發明,做些自己喜歡的衣服,研究些雜食小吃,頭發也隨意的披在肩頭,孤寂而純粹。
可是如今她已經十八歲,她想著,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遠嫁到一個未知的國度,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共度一生了吧。
奈何自己身嬌體柔,終究敵不過這高牆大院,感歎自己的滿腹才華無處施展,便每每歎氣,連每日做瑜伽的慣例都打破了。
但她不曾知道,蝴蝶展翅的那微弱浮風,也會在天的儘頭撩撥起他日漸濃鬱的情仇。一切都仿佛注定好了吧,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某日深夜,月光皎潔,酣睡的雲櫻被一個蒙著黑麵的人給晃醒,自稱要帶雲櫻逃出雲國,還她自由。
“你是誰?我該怎麼相信你?”雲櫻透過月光看向那人露出的上半張臉,隱約中能看見他眉眼間的一條疤痕,眼角略深的眼紋估摸著四五十歲的樣子,他一身漆黑,身形高大,佩戴短劍,悄無聲息,宛若忍者。
“公主,你隻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行。現在不走,你依舊是太後擺布的棋子,以後你將麵對的依舊是未知的人生,為何不能為自己主動選擇一回要走的人生呢?”
“我讚成你說的話,隻是——”雲櫻望向一旁迷糊的丫頭小玉,“能帶她一起嗎?不然太後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小玉聞言,一把撲進雲櫻懷裡,眼淚鼻涕弄濕了一身:“我沒有親人,可以跟公主一起走,日子雖然苦了些,但是我也習慣了....”
“小玉,謝謝你。”
言畢,三人簡單的拾掇了些物品,便在黑衣人的保護下,換乘了好幾輛馬車,越過層層關卡,將近淩晨,才趕到了雲國城牆外。黑衣人將她們送上最後一輛馬車,跟馬夫叮囑了好一番,才掀開布簾,低語道:
“公主,這輛車會把你安全送到顛國境內,你好好呆著不要出來,不然會非常危險,臣告辭。”
說罷,便立馬駕馬而去,留下一臉疑惑的雲櫻:
“顛國?臣?啥東東?”
根本沒有給她們思考的時間,馬夫策馬揚鞭,在顛簸的路上連續趕了好幾天的路,才從除了翻修的蟒江橋之外的陸路趕到了顛國的京都外。
馬夫給了她們一些顛國的銀錢,將她們送入京都之內後,便迅速消失不見了。
“哎喲喲——我的腰,我的屁股,我的脖子,都要斷了——”雲櫻扶著小玉,被幾天的趕路弄得渾身酸痛,隻想找個酒店,泡個熱水澡,睡他個三天三夜。
小玉她肉多,起了緩衝的作用,酸痛比雲櫻輕一些,她環顧四周,被眼前都城的繁華給晃亂了眼,這跟雲國的本土風情完全不一樣。
正所謂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
街道也寬闊平展,正值夜幕降臨,幻燈初上,霓彩紛呈,左右兩側的酒樓,藥鋪,布紡,香料店等吆喝唏噓,熱鬨非凡。街上的女子齊胸衫裙搖曳多姿,高聳的發髻藏花玉墜,男子長衫玉秀,亦有硬挺盔袍配戎服。
正當眼花繚亂之際,二人身後衝出幾輛車馬,幾個穿著藍黑色雕紋戎服的男人將她二人推到了路邊邊,雲櫻踉蹌了幾下,帶著不悅仰頭望去:
隻見簇擁而來的人群中間,一個一身漆黑袍服顯貴的男人正勒馬奔來,他麵容俊朗,身形偉岸,在人群中格外顯眼。他神情看似平淡,但是眼神裡又似乎藏著深不見底的情緒。
那男人似乎早已發現了雲櫻,陰鷙的藍眸對著她投來陣陣殺意,讓不明所以的雲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她垂眸再抬頭,不想,那幫人早已走遠。
小玉墊著腳嘀咕:“這是誰家的公子啊,這麼招搖,看著也不像是娶親啊。”
“管他是誰,公子哥的事情我們還是少管,走,找個飯店吃飯去吧,我都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