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陳潮生的鼻尖,頓頓的痛感,惹得他微眯了下眼。
十一年前?
隔棟樓,超市限時降價的折扣聲音依舊會傳入耳膜,毫不留情。
“全場八折起,全場八折起,新年限定…”
十一年前。
自己才十歲,還隻是個小學懵懂菜雞,怎麼會認識。
陳潮生徹底放縱思緒,閉上眼努力搜尋這一年的記憶,腦海裡卻是片片顏料。
紅色,綠色,黑色。
衝擊力太大,是要強迫擊穿這具軀殼的自我保護層。
陳潮生浸了一層薄汗,但很快,這寒冷的感覺就被人輕輕用手拂去了。
“不要想了,聽我給你講。”
不。
不行。
陳潮生眉頭縮緊,直到觸碰到那一個金色的小光點,它在混亂的畫布上顯得格格不入但又引人注目。
可下一秒它就四散開來,星星點點的存在每個地方,是蒲公英般的陽光。
“你?”
他掙紮著睜開眼,驀然發覺,剛才的雨滴已經蒸發了,好像隻有空氣中潮濕的味道能證明存在過。
應登昭無奈的扯起嘴角,他道:“我不騙你,我是土豆,胖土豆啊。”
他眼中不可置否的是充滿期待,亮閃閃的。
陳潮生也不可置否的頭疼起來。
他實在記不起來十年前的事情,這種情節雖然在電視劇中常見,可現實中對於繁忙的普通人是個挑戰。
“想不起來沒事,我也沒……”
“這跟你尋滋挑事毆打他人有很大的聯係嗎?”
氣氛又變得焦灼起來。
應登昭本來就不順滑的頭發變得更加毛躁了,碎發在風中微微晃蕩。
“不是我先動的手,我知道這裡是中國。”
陳潮生瞳孔一顫。
“我做過了解的,像你說的那種,後果就是我以後就不能跟你在一個單位了。”
“我要記入檔案的。”
“所以我基本沒動手,隻是後來他說了句話不好聽,還把我送你的東西扔垃圾堆了…”
陳潮生徹底沒轍了,心口像是煮了一壺溫茶,慢慢升溫直至灼燒所有神經。
應登昭知道,對方從來沒有想要生自己什麼氣,頂多是受點傷,故事的原委稍微篡改一點隻不過是自己的保護色。
誰讓那個人…
“以後不準再犯事了,要是鬨大了我看你隻有打道回府了。”
“回什麼府,我就是本地的。”
這是個波折,是個疙瘩,定時炸藥。
所以陳潮生必須找到那條線,那根針。
那天晚上他問了很久也都沒有撬開應登昭的嘴,之前還說講給他聽。
過去與未來,莫名的交織起來。
他看了十二月的日曆,心裡細算著自己與故鄉好像很久沒有打照麵了,所以在淩晨一點多又一次輾轉反側的時候。
陳潮生簡單收拾了包裹,買了最近的航班,回家了。
機場閃爍著光亮,散光的人眼裡是一條條光束,這座寂靜的城最後的生機。
一閉眼一睜眼,便是四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陳潮生馬不蹄停的找了一輛大巴,他實在沒心情和精力去看家鄉的變化,旁邊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姨,車窗子頭靠上去就跟敲鼓般。
前額和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
最後隻得半夢半醒,吃了兩顆止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