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字被他帶著兒化音加重了語氣，語調卻抬不起來。湯煜急忙擺手，說：“夏玉你在說什麼啊，我過的挺好的，你看我這屋裡好多東西，玩兒的多開心呢……”

“不是……你不喜歡玩兒樂器，你喜歡看漫畫。”夏玉拿手捂住了臉，聲音裡有些哽咽。

“我、我……”湯煜我了半天卻說不下去。

她想說人的愛好會變，卻不希望她在夏玉麵前有了改變，她想說她沒有變，可是夏玉翻遍了屋子也沒找出一本漫畫書。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久，直到夏玉先有了動作。

他彎下腰從茶幾第二層和沙發靠枕後麵掏出了幾盒煙還有打火機，又起身走到臥室去，拿了一些東西出來，當把目光凝到他的手中，湯煜輕輕閉了閉眼睛。

那些東西被他瑩白的手捏著，夏玉一樣一樣的擺到沙發上，細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湯煜是個藝術生，她的數學差的要命，往往寫出一個解字就不知接下來的過程了。

但那時候的她有夏玉一點點的教她，而現在夏玉變成了那道無解的數學題，也沒有人再耐心教她該怎麼辦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狡辯，想要騙人，想要隱瞞，卻看見夏玉抬起的臉。

他特彆白，湯煜一直知道，白麵皮的人有些情緒波動會很明顯，就像現在這樣。夏玉的眼角臉頰有藏不住的紅暈，鼻梁上還有一道劃痕，或許是他不小心用指甲剮蹭到的。

眼底蓄滿了一汪泉水，輕輕一抖他薄薄的眼皮，就落了一滴珍珠下來，劃過他紅紅的眼角，鼻頭，嘴唇，最後砸到那盒兒佐匹克隆上。

砰——

一滴淚碎成了幾瓣兒，砸的湯煜鼻頭發酸，喉嚨發悶。

她扭頭不去看夏玉和那些盒子，夏玉卻強製的把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左手死死的把著她的右肩，另一隻手把煙朝她的方向一推，開口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

湯煜剛張嘴想要說什麼，夏玉又啞著嗓子問她：“酒是什麼時候……這些不重要，你彆騙我。”

然後夏玉把那些藥一盒一盒的推到湯煜的眼前，他的動作一頓一頓的，像是好久沒用過的機器人。

“酒石酸美托洛爾、硝酸甘油、佐匹克隆、路滴美……這些是什麼藥，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湯知好，你彆騙我，我看的出來。”

夏玉的聲音輕輕的，好像要飄散在風中，湯煜揚起左手在空中抓了一把。

她把手攤開，手心對著自己，空無一物。夏玉卻忽然抬起手，朝她的手伸過去。

湯煜以為是要握手，還傻愣愣的把手往前伸了一下，夏玉卻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使勁的往回拽自己的手。

“湯知好，彆動！”夏玉的臉通紅，不知是哭的還是氣的。

他抓著湯煜的手鬆了下，湯煜立馬縮手，而夏玉卻手指一勾，帶下了她手腕上那些零七八碎的裝飾和皮筋。

珠子落在地毯上的聲音悶悶的，湯煜把手背在身後看向夏玉的手指。

他細長的手指很好看，指甲短短的很乾淨，指尖還帶著薄繭，那是他彈了好幾年鋼琴留下的。

此時他的指尖還勾著一串兒花梨，還有兩根兒小指粗的皮筋兒。

被他按住的湯煜還想掙紮，卻發現壓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收了力，對麵的人也一下泄了力一樣，身子微微佝僂了起來，肩膀也落了下去……

“我認輸了，湯知好……”

湯煜聽著夏玉失落的嗓音，覺得自己好像吞了一肚子的石頭，硌的她從胸口到嗓子都疼的慌。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