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又來?
柳楨擰著眉,蹲下想要掰開其中一個人發紫的嘴巴查看,卻有一人躍她之前,乾了這件事。
“是服毒自殺。”範煜緩緩鬆開手,輕道。
百聞不如一見,柳楨還是第一次見到死人,更何況還是服毒自殺的人,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了。她為掩飾尷尬咳了兩聲,拍拍衣服站了起來。
人死都死了,這仇也算報了。
但是,總有一些疑慮盤旋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失蹤案的背後主謀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身份又是什麼?
之前抓走的女人和小孩到底被藏到了什麼地方?
他的目的是什麼?
金錢?
不、不對,他從沒用人質去索要錢財,看上去隻是需要“人”而已。
想的越多,柳楨的腦子打結的就越厲害,一點頭緒也捋不清楚。
見到人死了,有的奔走報官,有的帶著怒氣上去補了兩腳,有的拿爛雞蛋往他們臉上砸,等到發泄完氣才紛紛散了。
“小姐,你的手沒事吧?”小蓉回過神,跑前來不無擔憂道。
柳楨擺了擺手,沒把它當一回事。
小時候頑皮的事情做多了,自然也就皮糙肉厚多了,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
但是為了安慰小蓉,她還是拉開袖子給她看,笑道:“不痛不痛,看著嚇人而已。”
剛才還沒那麼明顯,時間長了,顏色更深了,看起來便觸目驚心。
小蓉鐵了心要帶她去醫館,柳楨拗不過,至少口上答應了。
突然發現範煜還杵在這,她有點不自在地問:“你不是走了嗎?”
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柳楨一說話,反倒把他嚇了一跳。幸虧他反應快,略微思考便答道:“這是你的嗎?”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柳楨順著他攤開的手看去,上麵安安靜靜躺著兩支銀釵子,雕刻的是蝴蝶。
她兩眼放光,故作矜持地接過,麵上嬌羞:“你怎麼知道這釵子是我的?”
範煜瞟了她頭上戴的銀蝴蝶簪一眼,坦誠道:“我不知道,路上撿的。”
柳楨驚訝了一下,“那這麼說,是你攔下了馬車,救了我們?”
範煜沒答。
柳楨又問:“是不是隨便是誰你都會救?”
他遲疑地點點頭。
柳楨眨了兩下眼睛:樂於助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兩人目光相彙,定了一兩秒,又各自飛快地分開了。
“我得走了。”
範煜說得很絕情,至少在柳楨看來是這樣的。
範煜說走真走,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本來要隨著小蓉去醫館的,剛走沒兩步,便記起遺忘了一個人。
“薑雁兒,小雁兒,”柳楨嘴巴咂咂個不停,嘟嘟囔囔地回到了一片狼藉的馬車上,“你自由啦。”
“薑雁兒?”
柳楨的表情嚴肅起來,“薑雁?”
她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答,待身子往車輿裡麵探過去,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如果光是這樣也還好,但是——
她隨身攜帶的小刀不見了,剛才還掉在地上的。
車輿地板上還滴落幾滴尚未凝固的鮮血。
小蓉跟在柳楨身後,看見馬車上的血跡也嚇個不輕,連忙檢查柳楨身上有無大礙,“小姐,你——”
“不是我的。”柳楨搖了搖頭,伸出一隻手蓋在小蓉的手上,以此來安慰她。不過她神色複雜,眉頭緊皺,片刻後艱難地下結論道:“薑雁被人抓走了。”
剛才柳楨和她講過薑雁此人,不知道是哪戶人家的小姐,衣衫華貴,舉止不俗。
突然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柳楨大口呼吸了幾次。
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乾了這件事,但她毫無察覺。這時候仔細想想,剛才一直有人躲在暗處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伺機出動,她不禁毛骨悚然,汗毛豎立。
對方在暗,我在明。
人群漸漸散了,街上空曠起來,照得人眼前發花的太陽也沒那麼耀眼了。
可是除了血跡,沒有任何線索。柳楨頭一次不知所措,心裡滾過的想法都被她一一否決。
“小姐,那兒好像有一張紙。”小蓉指著馬車內一根柱子道。
柳楨眼睛聚焦,瞧仔細了。那兒確實有一張血跡斑駁的白紙,被一支羽箭釘在了柱上。
她剛要伸手將箭拔出來,卻被小蓉製止了。
小蓉遞給她一張手帕,“還是小心為上。”
柳楨神色鬆了鬆,朝她一笑,便接過帕子,輕輕將羽箭摘了下來,取下白紙,稍微展開,便見一行意義不明的文字:
魚在陰影最大之日上鉤,彼時必然啼哭不止。
室中有玉,芙蕖之實。
柳楨僵了一會,然後默默將紙攥緊了。
看起來像是挑釁。
她現在有兩種選擇:
要麼放棄,跟著小蓉回家。
要麼行動,接受對方挑戰。
如若接受,信上的血跡就是對她的警告——多管閒事,死路一條。
柳楨咧開嘴角笑了一笑。
小蓉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小、小姐......”
“有趣,”柳楨將紙用帕子包好,語氣輕鬆,“我既說過會救你出去,便不會食言的。”
待將信紙收好後,她走在前頭,步履輕快,“走吧。”
“去哪?”小蓉匆匆跟上她的腳步。
柳楨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頭,“不是回家嗎?”
小蓉:?
不是去找薑小姐嗎?
“笨蛋,”柳楨又敲了一下她的頭,“如果不能明確目的地的話,會繞很多彎路的。”
小蓉搞不懂她家小姐的腦回路,隻能暈乎乎地照著她說的去做,找了一輛馬車,踏上了回宋家村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