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道。”小蓉應道。
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但還不見柳楨有出發的跡象,柳母出聲咦道:“你在等什麼嗎?”
柳楨閒來無事,繡花鞋踢著石頭玩,聽見柳母問她,便抬頭不假思索地答道:“等人。”
剛想追問,卻聽見由遠及近的畜生蹄子重重落地的聲音,滾起地上的細沙,送上天去。
柳楨勾唇,“來了。”
待牛車接近,才能一睹來人的真容。
“範小郎?”柳大翁一怔。反應過來後看向柳楨:你小子牛啊,這就勾搭上範小郎了?
柳楨回了他一個曖昧不清的眼神:自個猜去吧。
一家子人都站在柳宅門口,範煜雖極力掩飾,也難免局促。柳楨深知這一點,並不墨跡,叫上小蓉就準備上車啟程。
柳母卻皺眉,不算滿意,故意用一種全部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刁難道:“就坐這個?”
柳楨今日為補昨晚的失禮,看得出來用心打扮了一番,破天荒地上了口脂。小蓉扶著她,鵝黃色的裙擺隨著上車的姿勢掃到了老舊的木板上,很難不沾上灰塵。
聽見柳母的話,她上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笑著替他解圍:“這有什麼?不用雙腳走路我就心滿意足了,娘,我還沒坐過牛拉的車呢,人家沒嫌棄我就不錯了,你還嫌棄人家?”
“再說了,我一個人可不敢上陵縣去,多虧範煜他還願意陪我去。”
“......”
“......”
見大家都不吭聲,柳楨眨了眨眼:啊,我說錯話了嗎?
範煜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但柳楨讀不懂他的情緒。
他並不是為了陪她去,而是恰好要去一趟寶蓮寺,二人順路而行。
猶豫半晌,範煜還是開口致歉:“很抱歉,如若柳小姐嫌棄,某這便驅車離去;如若柳小姐不嫌棄,某勢必會護小姐周全,但請放心。”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照應,柳大翁沒有理由拒絕。
“放心?放你個大頭鬼啊!”一少年破口大罵,腳步不停,健步如飛,身後追著一小廝,朝柳楨這飛奔而來。
身後的小廝止不住地叫喚,叫他當心身體,彆不要命了!
緊急刹停,秦牧風喘著粗氣,沒壓得住上湧的氣血,猛咳了幾聲,要把肺連帶著咳出來似的。
小廝見他這般難受,連忙遞了快白帕子上去。
接過帕子,捂著嘴又是一陣猛咳。
柳楨本想罵他一頓,可見他咳成這樣,卻嚇了一跳,提起裙擺一躍而下,跑到他跟前,學著郎中輕輕拍著他的背。
他眼睛都咳紅了,見到柳楨,卻又硬生生抑製住了咳嗽的欲望,將雪白的帕子拿開,剛要開口阻攔,柳楨卻驚愕出聲:“血......血!”
定睛一看,帕子上有幾粒滾圓的血跡,洇濕了如雪的帕子。
秦牧風沒管那麼多,他一手將她纖細的手腕握住,忍著咳嗽道:“你能彆跟他走嗎?”
“你有沒有事啊,”柳楨沒聽見他的話,隻是一個勁地晃他,檢查他身體,“是不是又沒吃藥?又把藥偷偷丟了?!”
“你能彆坐他的車嗎?”秦牧風手上微微使勁,固執地重複道。
“祖宗,你可彆鬨了,”見他不怎麼咳了,柳楨一顆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來,她轉頭對柳父說,“爹,您一定要把他看好,然後給他叫個郎中來看看。”
“不行!”那怎麼行,那樣你可不就跟姓範的跑了嗎?秦牧風說:“那我也要去!”
“你湊什麼熱鬨?牛車上坐不下這麼多人。”見他原形畢露,柳楨不顧忌這麼多了,上手拍了他一下。
“那就坐馬車。”秦牧風說。
“......”她竟無言以對。
秦牧風看了一眼車上的男人,似是征求他的意見。
範煜沒說不,微微點了下頭。
“不行,”但是柳楨的態度很強硬,“路上吹風你受不了的,等會讓我爹送你回去。”
怎麼說都沒用,秦牧風不覺氣餒,泄了氣道:“那你一定要現在走嗎?我都咳出血了。”
柳楨服了他,抓著他送到了柳大翁麵前,“所以啊,爹,你等會記得叫個郎中給他看看,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好你個柳楨!”秦牧風嚷嚷著跳了起來,也不要求跟著了,叫上小廝一溜煙邊罵邊跑遠了,弄得柳楨一頭霧水。
時間不早,和父母告彆後,柳楨再次上了牛車。一打鞭子,輪子咕嚕咕嚕由慢轉快,漸漸行駛起來。
範煜駕著車心無旁騖,而她對前方的路充滿好奇,也萬分期待。
*
秦牧風跑了一半實在是跑不動了,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聽見牛車朝相反方向駛去,他恨不得上去攔住,再補上兩腳。
“爺,小的就說這招沒用吧,拿假的血手帕,哪能攔得住柳小姐呀!”
“去你的!”秦牧風朝他踢了兩腳,“看你出的什麼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