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念 那頭沈意一聽到聲音,便立刻……(2 / 2)

“王阿婆窮得叮當響,家裡連點像樣的物什都沒有,那人來搶王阿婆能搶到什麼?”沈意實在想不明白,不由猜測道:“這人莫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想找點刺激?”

“……”虞歡十分無語的瞟了他一眼:“……你出門又忘記帶腦子了吧。”

沈意也不惱,撓了撓頭,嘿嘿笑了兩聲,辯解道:“我這是幽默,逗你玩呢!”

虞歡朝他狠狠翻了個白眼。

“你們彆想了,這案子我已經破了!”一道得意洋洋的聲音從外頭傳了進來,緊隨著聲音而至的是百奇那張欠揍至極的臉,身後的狐狸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百奇是縣尉楊宗義楊大人的手下,也是啟源本地人,為人奸滑厚黑,拍得一手好馬屁,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功夫爐火純青。

也不知道什麼仇什麼怨,他跟沈意從小便不對付,兩人小時候沒少打架。

前月沈忠升遷去了宿陽,百奇便由一名捕頭升任為班頭,統領三班衙役,沈意便是再不滿,如今的百奇也已經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沈意對頂頭上司翻了個白眼,十分不屑道:“你說破了便破了,牛逼吹大了也不怕扯著蛋!”

百奇不甘示弱道:“你若是不信,將人叫進來一問便知,屆時某些人技不如人可彆不承認!”

“誰技不如人了!”沈意擼起了袖子叫嚷道:“這案子還沒結束呢,我一定比你先破案!”

百奇得意的勾起唇角,對手下人吩咐道:“把人帶進來!”

兩個捕快將一名身穿粗布麻衣,頭戴巾幗的婦人帶了進來。

婦人名叫華珍子,不到四十歲,麵色卻枯槁發黃,布滿了風霜之色,眼角眉梢長滿了溝壑似的皺紋,年紀輕輕卻有早衰之相,鬢邊已染上了白霜。

華珍子從前是王阿婆家的媳婦,後來丈夫戰死後便改嫁了,嫁了個佃戶,農忙過後,丈夫想進山裡去采些草藥貼補家用,誰知竟從山崖上摔了下來,沒死,卻摔斷了腿腳,終日癱瘓在床。

華珍子又要照顧丈夫,又要拉扯幾個孩子,日子過得分外淒苦,經年累月下來,早已被磋磨的身形消瘦,形容枯槁。

一見到許多官差齊齊望著她,陳華氏便心中惴惴,嚇破了膽子似的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嘶聲哭喊道:“不是我殺的!各位官爺,阿婆死了真的跟我沒關係,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百奇蹙了蹙眉,不耐道:“你哭喊些什麼!你隻需將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本捕自會還你公道!”

陳華氏這才怯怯點頭,驚疑不定的目光四下一掃,隨後緊緊盯著方才王阿婆躺倒的地方,一時間不禁悲從中來,喉頭一陣哽咽:

“阿婆前幾日來找我,說她去山上祭拜亡夫,回來途中遇上濃霧,一不小心迷了路,兜兜轉轉下,來到了一個山洞裡,阿婆在山洞裡呆了一晚上,清早天明之後方要離開,卻突然發現山洞中有枚被人遺落下來的玉佩。”

“阿婆將玉佩撿起來仔細查看,那玉佩色澤瑩潤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阿婆動了心思,便將玉佩給拿了回來。阿婆原想將那玉佩給賣了,換點銀錢,可又怕不識貨被人給坑了,於是便找到了我。我托了人找了典當行的夥計相看,那人說這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色純無暇,隱隱雕刻有卷紋祥雲圖案,許是大戶人家用以辨認身份的信物,若是典當,能值千兩白銀。”

陳華氏說著說著,便痛哭起來:“阿婆和我商議了一番,決定將玉佩給典當出去,於是便將一應事宜交給了金玉堂的夥計吳興去辦,但是阿婆怕他拿了玉佩一走了之,於是約定好,吳興拿著銀票來,阿婆便把玉佩交給他,屆時我們給他二百兩的抽成。可誰知……誰知那些黑心肝的竟乾起了入室強搶的勾當,就為了那麼一塊玉佩,竟讓阿婆送了命!”

陳華氏抽抽噎噎地哭聲在簡陋的小屋內響個不停,沈意疑惑道:“你是說,入室搶劫的是金玉堂的夥計吳興?”

陳華氏肯定道:“不是他,還能是誰,隻有他知道阿婆手裡有那塊玉佩。”

百奇早已經先一步吩咐手下去捉拿金玉堂夥計吳興了,此刻正雙手環抱笑眯眯的瞧著沈意。

眼看著要輸了,沈意這邊急得火燒眉毛,虞歡卻紋絲不動,隻是盯著那條被虐殺的土狗兀自沉思。

日光透過破舊的窗柩照射進來,朦朧的暈光下,她如玉般的麵容沉靜而明透,粲然生暈。

百奇勾起唇角,不放過任何將死對頭踩在腳下的機會,得意的在一旁說起風涼話來:“嘖嘖,這有人呐,馬上就要輸了。也不知道是誰方才信誓旦旦的說會比我先破案,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罷了。”

“你!”沈意被他氣得跳腳,卻依然嘴硬道:“查案最忌諱先入為主,一切用證據說話,未知全貌之前,不要妄下斷言,早年師傅教的東西你都忘到狗肚子裡去了吧!”

沈意咧嘴一笑,繼續道:“也是,你一貫喜歡拍馬屁,趨炎附勢,心思都用到那些歪門邪道上了,哪裡還記得師傅的諄諄教導!”

百奇最討厭的便是沈意提起師傅,仿佛他是本門之恥一般,當即便氣得口不擇言:“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當年你到處惹禍,無事生非,不就是因為你有個當縣令的父親,有人護著,寵著,而師傅也一貫偏袒你,從小到大,你惹了多少禍事,不都是師傅和你父親來給你擦屁股,我靠自己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我有什麼錯!”

見他早已背離師傅的初衷反而毫無愧色,沈意反唇相譏道:“你若是沒錯,師傅怎會將你趕出師門,我便是惹禍又如何,我可沒被師傅趕出師門!”

兩人又一次吵得不可開交,虞歡腦海中靈光一閃,仿佛有什麼脈絡漸漸清晰了起來,突然大喊了一聲:“我知道了!”

在場的眾人齊齊看向虞歡,沈意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問道:“你知道什麼了?”

眼瞧著青梅竹馬被人如此羞辱,虞歡是有些護短在身上的,百奇仗著官職比沈意高一階,對他處處欺壓嘲諷,今日這樁案件本就隸屬於沈意統領的快班,百奇位任三班統領卻非要橫插一杠,來這裡耍威風惡心人,虞歡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高束的馬尾輕輕搖晃,少女粲然一笑,眉眼間自信飛揚,出口的聲音如同山間潺潺流淌的清潤溪水:“百班頭,咱們來比一把吧,看看到底誰先破了此案,輸的人要繞著福祿街大喊‘我是天下第一蠢貨’如何?”

方才還氣勢洶洶,囂張至極的百奇一見到虞歡站了出來,便立刻轉換了話頭:“哼!我不與你比,你一個女子不好好呆在閨閣裡繡花抹粉,跑來摻和我們男人之間的事乾什麼!”

“怎麼,你不敢?”明眸中閃過一抹矜傲,虞歡故意激他:“沒想到一向威風凜凜,說一不二的百班頭居然是個膽小鬼,連個女人都比不過!”

百奇不愧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早已練得一顆玲瓏心思,麵皮厚似城牆,當著死對頭的麵被虞歡惡言相激卻不上當,反而道:“虞姑娘可不是我們官府的人,這官府辦案,你一個平民跑這裡來搗什麼亂,來人,把她給我叉出去!”

虞歡:“……”

下一秒,虞歡便被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左一右叉著,渾身動彈不得,雙腳離地的‘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