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 賈蓉被送入新房時,……(2 / 2)

朱紅被衾,美人桃麵半露,青絲覆枕。

賈蓉盯著可卿呆坐了半刻,伸手欲觸碰枕間青絲,卻又縮回。

寶珠聽得帳間簌簌聲響,起身過來聽差。

半晌未得吩咐,正欲回去補覺。賈蓉掀開帷幔,揉著腦門下床來。

寶珠上前來問,賈蓉噓聲止住她,二人一同往外間走。

瑞珠聽見聲響也忙穿了衣服起來。

“昨個我喝多了,幾時回來的也不知了。奶奶是你們服侍歇息的?”

“回大爺的話,正是。”瑞珠答道。

“你且將昨夜的事細細道來。”賈蓉盤膝坐在炕上,又裹了瑞珠的被子吩咐道。

“昨兒奶奶左等右等大爺不回,隻好自個掀了蓋頭,又命人領了偷去喝酒的喜娘回來審。喜娘,”

‘等等,你說奶奶昨個審了喜娘?那喜娘可是與賴管家有著遠親的那個?”

“正是她,喜娘仗著與總管是遠親,平日裡我們敬她一二,上來便問奶奶規矩。倒被奶奶問住了。”瑞珠替可卿抱不平,將昨兒可卿如何審問喜娘,如何指使喜娘去請大爺回房,繪聲繪色報與賈蓉聽了。

賈蓉聽了連連稱讚道“我常日裡羨慕二叔娶了那樣要強的嬸嬸,隻盼著奶奶也是個脾氣硬的,不要似個木頭或者泥雕的。不成想倒是真個如願了。”

“你如了哪門子願?說來我也聽聽。”

賈蓉聞言轉首,隻見可卿身上,蹬著門檻,身上披著個錦紅大襖。

賈蓉以前覺得這美人一如百花入各眼,各有各的鮮豔嫵媚,從不信有什麼豔壓群芳。

今燈下見可卿,桃麵朱唇,風流嫋娜,方知什麼是“六宮粉黛無顏色”,不覺就看呆了,可卿問他話也忘了回。

可卿隻把他當孩子,見他怔住,倒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走上前伸手去拍他臉。

賈蓉回過神,見可卿離自己僅一步之遙,立時紅了臉,不敢看向可卿。

瑞珠寶珠見了不覺偷偷發笑。

“我剛看了鐘表,才寅時。你這會子是起來洗漱,還是在回炕上補覺?”可卿問道。

“就起來洗漱吧。還得去老爺房裡請安,晚了恐要挨罵。”

“那好,瑞珠你帶著外頭丫鬟準備梳洗的東西。一會兒聽吩咐再進來。大爺與我進屋,有事拜托你。”可卿說道,又讓寶珠跟進去服侍。

“你有何事要我去做?不怕你笑話,我在家裡說不上話,便是那些個下人,也多有不聽我的。恐怕幫不了你什麼。”賈蓉跟進來道。

“隻是小事,煩請你讓小廝去我爹那說聲,我如今來了府裡,樣樣都好。隻是想念李媽媽熬的雞湯了,三日回寧的時候,千萬要做上一份。”

“這又是為何?既要喝雞湯,府裡怎樣的做不出來?何必要等到三日後回娘家喝去?”賈蓉問道。

“你且彆管。隻管去做了了事。”可卿喊住一旁收拾床鋪,正要裹了床單拿去漿洗的寶珠。“你先放下,去拿一隻金簪,一隻玉簪過來。”

寶珠取了簪子過來,可卿拉她坐在炕沿,手裡把玩著兩支簪子,“寶珠,你的名字可是太太取得?”

“回奶奶的話,不是太太取得,是賴大管家取的。”

“俗話說,如珍似寶,又說至貴者寶。你這名字倒是取得十分貴重。隻是太過貴重了反而不好,你說是也不是?”可卿拉她手道。

寶珠忙回道“奶奶說的對,還請奶奶給改個名字。”

“這就對了,就好比這玉簪子雖貴,可若是誰輕輕這麼一磕,立時就碎了。”可卿隨手一摔,玉簪子碰在地上,碎成了兩半。“這金簪便宜但是貴在堅硬無比,我將這金簪送與你,以後就叫金珠吧。”

金珠忙磕頭謝了可卿。

可卿見賈蓉立一旁看得有趣,教他也去拿根金簪過來。

“了不得了,奶奶改了丫鬟名字,難不成也想改我的名不成?”賈蓉一麵拿了簪子遞與可卿,一麵調笑道。

“我哪裡敢改大爺的名字?快彆說笑了。”

可卿拿了簪子,挽起袖子,露出一段雪白酥臂,金簪豎刺,冒出幾滴血珠起來。

賈蓉唬了一跳,慌忙要上前幫按住傷口“好好的自己刺自己做什麼?”

可卿輕輕躲開賈蓉,將血滴在床單上兩滴,又囑咐寶珠,等血跡乾了再拿走。

賈蓉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也不言語,隻站在一旁,狠狠盯著可卿。

可卿哪裡不明白他在惱什麼,笑道“你莫惱,我這是為你好,若不這樣,明兒府裡傳成什麼樣子也未知。畢竟這府裡亂成個什麼樣,昨個兒我見識了。你心裡也一般有數,否則也不會說下人不聽你的話這樣的話來。”

見賈蓉臉色未動,又道“該是你的,早晚都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