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春生。

這個撲街仔。

我摩挲著手機，心裡生氣。既生氣CIB對警員的隱私保護不到位，又生氣波本多管閒事。我就知道他跟來曼穀絕對沒安好心。

煩躁地丟開手機，我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其實不應該抽煙的，我吸煙的頻率一向克製，一周隻允許自己抽一根。波本知道我的規矩，今天要是被他聞到煙味兒，他那麼敏銳的人一定會察覺出不對。

這麼勸慰著自己，我又狠狠抽了兩口，走進衛生間將煙蒂扔進馬桶。重新刷了遍牙，又打開窗戶透了會兒氣。我盤腿在地板上坐下。

屋子裡沒有監聽器。

我深深歎了口氣，撥通了那個兩年都沒有播出的電話。

“喂，黎sir？……係我。”

……

“我時間緊迫，冇功夫同你敘舊。接下嚟我講嘅話你認真聽。”

……

“春生係唔係帶隊嚟了曼穀？你哋呢次嘅行動已經暴露了，唔想死嘅話就趕緊撤。”

……

“我知佢係差人！但你呢個係讓佢去送死！”

我憤怒地掛了電話。這個老頭子，人越老越不聽勸！

門鎖吱呀響了一聲。“在和誰打電話呢？”波本推門而入，“站在門外都能聽到你和人吵架的聲音。”

他笑容如常，似乎隻是隨口一問，緊接著他就說：“我排了好久隊才買到那家特彆火的咖喱飯。”舉起手上的袋子晃了晃，“先來吃飯吧。”

“好。”我應了一聲，順手把手機塞進褲兜裡，湊過去在波本臉上落下一個吻，“謝謝親愛的。”

幫他拆開外包裝，在餐桌上一一擺好，我們分次落座。因為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偶爾我和波本會在吃飯的時候說會兒閒話，像是組織成員的八卦，最近遇見的倒黴事，喜歡的電影和音樂之類比較泛泛且安全的話題。

“你知道品麗珠嗎？”我挑揀著咖喱裡的洋蔥，問波本。

“北美分部的成員？”他想了想反問我。

我點點頭，“剛才就是在和她打電話。你知道我在美國活動過一段時間，當時我們倆還挺玩得來的。我把你的事告訴她了，結果被她臭罵一頓。”

“這樣啊。”波本吃飯速度很快，在我挑洋蔥的時候，他已經把他那份吃完了。此時正托著下巴笑著看我，“難得梅洛你做事會向我解釋呢。”

我一頓，“我這是在明示你——”放下筷子，我微微抬起下巴，“因為你，我和我的好朋友吵架了。你以後記得對我好點。”

波本帶著些許無奈看我一眼，“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這些天來車是我開的，行李是我提的，飯也是我買的。”

他一一細數，仿佛我除了吃和睡之外什麼都沒有做一樣。雖然……我想了想，我確實除了吃和睡之外什麼都沒有做。

“好吧。”我大度地說，“那算你合格了。”

“居然才合格嗎？”波本半真半假地抱怨，“梅洛你真難討好。”

“我就是這樣的。”我理所當然地說。

對此波本不發表意見。他看著被我弄成一團糟的咖喱，忍不住皺眉，“不要玩食物了，你要是不吃我就丟掉。”

我看著顏色微妙被我攪和得亂七八糟的咖喱，也有點嫌棄，“……不想吃了，你拿去丟掉吧。”

波本利落地收拾乾淨，裝進垃圾袋出門丟垃圾。直到門被合上，被壓製的心跳徒然加快。波本的突然出現出乎了我的意料，以我的推測他半個小時後才會回來，沒想到竟然提前了這麼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波本不懂粵語。我鬆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