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昶準備抬頭時,腦袋上卻是一涼。
成可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逾矩後,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手,又不好意思地哈哈打笑著。
“師父這頭…倒是挺圓的。”
原本被熱得粉紅的臉,現在卻更是燥熱,連同耳朵也都被渲染了彩霞的模樣。
隻是彆過臉的成可可卻沒有看見,秦昶的耳尖亦是如此。
良久,兩人都不再說什麼,隻是在寺廟內轉了兩圈,然後又往山頂上爬去。
佇立於高處的秦昶俯視著山下的模樣,四周低低矮矮、盤根錯枝的喬木,中間穿插著一些藤曼、野花。
微風拂動,綠葉相互摩擦,發出沙沙作響。
秦昶看見山下的一角碧荷,卻遲遲聞不見花香,隻有幽暗中傳來的一縷梔子。
“梔子雖香,但是不可近聞。”
成可可剛爬到秦昶腳邊的階梯,就聽著這人神叨叨的一句,像是半夜在瀏覽某抑雲的評論區一般。
“師父,你有沒有想過,梔子花壓根就不在意人們想不想近聞呢?隻是人們想要靠近,卻又發現它的花香實在太過濃鬱,這才隻好遠離。”
天生反骨的成可可就這麼來了一句,可剛剛那人卻並沒有搭理她。
在把成可可送到了宿舍門口,秦昶也就回去了。
經過一個下午的整理,宿舍已經被成可可收拾得有模有樣,灰塵也被擦得乾乾淨淨。屋子裡,隻有一張床鋪、一個不大的木製衣櫃,還有一張桌子。
打開木櫃,裡麵的鬆香迎麵而來,讓人的神經不自覺地一緊。
成可可隻好先晾著櫃子,消消氣味,然後又把自己簡單的護膚品擺在了桌子上。
就在成可可覺得有些無聊時,準備拿手機給李綿音打視頻的時候,卻想起自己的手機還在剛剛那人身上。
成可可隻好把門鎖上,又匆匆往山下趕。
這會兒,宿舍並沒有什麼人。
因為前來修行的人與寺廟裡的和尚還有工作人員,並不住在一起。
這主要是因為,前來修行的人是要提前繳費的,自然住的地方也與旁人不一樣。
而且,大多數來修行的人其實都隻會住一周,隻當作是尋找一個較為安靜的地方來給自己放放假罷了。
但成可可不是這樣。
為了這次的修行,她辭掉了工作,而且給自己定下的時間是三個月。
三個月,用避世來緩解一切應該算是夠了。
趕到山下的時候,晚課已經開始了。
念經的聲音響遍整個寺廟,整座山上都籠罩在經聲之下。
這明明應該是一副熱鬨的場景,可成可可卻覺得心裡異常平靜。
她獨自踱步到長亭,紫藤蘿剛剛落花,藤蔓上隻留有小小的青色嫩果。西北方向的落日散發著餘暉,落在藤蘿上,連帶著長亭也變成了金色。
“施主。”
又是那熟悉的聲音。
成可可轉過身來,笑著對秦昶回了回禮。
“施主請隨我來。”
秦昶還是和上次離開時那樣疏遠,這讓成可可心裡不免覺得有些懊悔,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鬼迷日眼地直接上手了,搞得人家以為自己是個色狼,竟然防範自己至此。
將成可可帶到方丈室,秦昶就離開了。
看著眼前的人,成可可自覺地行了個禮,對方也微微低頭,單手豎掌於胸前。
路上的時候,秦昶已經跟成可可講了清楚,現在在她麵前的,正是菱湖寺的方丈,無憂大師。
無憂大師想起幾年前,那個滿眼都是死水一般的青年,一副無求無欲的模樣求到自己跟前。
隻是他明白,青年的人生還有其他可能,等待他的,會是他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
直到今天看見兩人並肩走在一起時,他就知道,青年的轉機已經來了。同時,他也會自己做的決定而感到高興。
“無憂方丈!”
成可可的聲音將無憂大師從過往的記憶中拉回,他笑著問道,“施主,剛來寺廟可有覺得不適?”
成可可本以為出家人雖然都說會以慈悲為懷,但多少還是帶點仙氣的,應當不會與人如此熱絡,所以心裡不免地一驚。
“挺好的,這裡山清水秀很是宜人,並沒有覺得不適。”
成可可實話實說,心裡也沒什麼忌諱。
“哈哈,施主覺得沒有不適就好。”無憂大師抹了把胡子,轉言道,“不過,從明日起,施主就可以上早課了,還希望施主儘量能來。”
無憂大師又說了寺廟裡的注意事項,這些,秦昶下午基本上也都跟自己講過。但成可可還是認真聽著,也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應當充滿敬意。
就在事情說得差不都的時候,成可可也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之時,無憂大師又說道。
“成施主,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去找無得。”
成可可愣了愣,“無得?”
“就是剛剛引你過來的那位弟子,他的法號無得,不過他是俗家弟子,名為秦昶。”
成可可又點了點頭,“方丈,為什麼…為什麼那位師父的法號要叫無得啊?”
隻見無憂大師起身,緩緩走到門前,“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故曰,無得。”
離開後,成可可還是一頭霧水,想去問問秦昶,可走在前麵的人卻是一臉心事的模樣,她突然又覺得不好去問這種比較隱私的問題。
直到半路,才想起自己的一件大事。
“無得師父,我的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