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從大腿後股這個位置往下。”
雨山遙鬥一邊說,一邊在自己腿上比劃:“看著像是被什麼利器劃傷,傷口很長,看起來有點深。”他頓住,“像刀傷。”
理紗聽完,眉頭就是一皺。
沒由來的,她想起憂太帶回來的黑色長條布袋。
那該不是刀吧?
不,不對。憂太怎麼可能帶著刀到處跑?
而且他也不會用刀啊……
……吧?
理紗想著,就聽到雨山遙鬥繼續說:“不過好就好在血止住了,應該是已經處理過。但是……”
她思緒一頓,立刻追問:“但是?”
雨山歎氣道:“好像有點發炎,傷口旁邊的皮膚有點紅腫。”
理紗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覺得世界在玩她。
她在沙發上坐著,腦子亂亂的。不過再亂,也還是沒有抵過目所未睹的擔憂。
“不行。”理紗站起來,“我要去看看。”
雨山連忙拉住她:“乾嘛?”
理紗:“看憂太的傷口啊。”
“……”
“他都穿內/褲了我還不能看?”
剛才就是說憂太沒穿內/褲,不方便讓她看;憂太又緊緊抓著褲頭、一幅麵紅耳赤特彆羞恥的樣子,才拜托的雨山和他進房間確認。
“當然不可以啊!”
“為什麼?又看不到什麼。”
“不是。”
大概是太無語,雨山反而笑了:“先不說你們是姐弟關係,你覺得你一個女的,讓一個男的脫/褲子給你看……看傷口,對,哪怕你的目的隻是為了確認他的傷口。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理紗狠狠皺眉:“他是我弟弟。”
怎麼就不合適了?
雨山遙鬥比她更理直氣壯:“所以呢?”他說,“我沒否認你們是姐弟,但是你總得懂什麼叫個人空間吧?”
理紗:“……”
見理紗不說話,他又問:“而且他現在多少歲?”
理紗:“……十七。”
“是哦,十七歲,還差一歲就十八歲的十七歲。十七——不是七——理紗。你要知道,他那褲/子一脫比我還——”
男人高談論闊的聲音狠狠停住。
理紗無語地看著他,後者則尷尬地撓了撓頭。
但他還是不甘心,嘴裡嘟嘟囔囔的:“本來就不合適,你都還沒看過我隻穿……”
理紗立刻出聲:“還說?!”
雨山這才徹底閉嘴。
理紗一屁股坐回沙發。
兩秒後,深深地歎出一大口氣。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更沒有裝不懂的打算,更何況她也清楚,雨山說的是對的。
隻是情感與理智之間的拔河太折磨人。
這讓理紗疲憊又苦惱。
怎麼偏偏就傷在她不好檢查的地方呢?
而見她這樣,雨山遙鬥轉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想了想,蹲下來。
他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聲音壓得很低:“你看。”他一邊說,一邊拉住她的手,“你還是很關心他的嘛。”
理紗瞟了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看他挺累的,那個黑眼圈真的是……”
雨山遙鬥歎著氣道,語氣輕緩,拇指輕蹭著她的手背:“而且剛才你房間裡沒有可以坐的地方,我本來想讓他坐在你的床尾。但是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
“他說不坐了,你會生氣。”
理紗抿起唇,有點不是滋味。
雨山遙鬥注意到她的表情,慢慢道:“還有啊,在這種情況下選擇來找你,而不是去找父母,肯定也是因為在他心裡——”
“——你是最重要的人。”
“對不對?”
理紗眼睫一顫,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反握住雨山的手,對方似乎清楚她需要什麼,更加用力地握了回來。
大概是從這個舉動中汲取到力量,理紗逐漸緩和下去。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緊繃著身體。
乙骨憂太真的嚇到她了。
理紗又歎了口氣。
一年來的介懷與傷心在這聲歎息中消散不少,她弓著背,安靜了會兒,才語氣悶悶地發問:“那他現在在裡麵做什麼?”
“上藥啊,你剛才不是讓我把醫藥箱一起拿進去?”
“他自己可以嗎?”
“上個藥而已。”
雨山頓住,隨即高高挑眉:“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有弟控這個屬性?”
“什麼啊。”
理紗掐了掐雨山的手,垂眼想了會兒,突然深吸口氣道:“我弟是我……”
一陣響亮的嗡聲打斷了她。
兩人齊齊一頓,接著伸脖子的伸脖子,扭頭的扭頭,同時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是你弟的手機?”
“嗯。”
理紗應道,伸手去拿手機。
手機屏幕朝下,背麵又是黑色,看著很像是正在震動的板磚。她本意是想拿給乙骨憂太,但沒想到剛拿起來,震動就消失了。
理紗將手機翻過來,第一眼先注意到的,是破裂的屏幕;第二眼,才是上麵歪七扭八的“正在通話、相田監督”的字樣。
雨山飛快推了推她。
快。他無聲道。
理紗立刻反應過來。
她連忙站起來,一邊往房間邁開腳步,一邊將電話貼到耳邊,正打算說一句“不好意思,請稍等”的時候,被電話那頭一道嚴肅且急切的男聲直接搶斷:
“非常抱歉打擾您,乙骨特級咒術師。【窗】監測到米花町2丁目上空出現準特級咒靈,圍困人員至少五名。事態緊急……”
理紗停住,看見房門正巧從裡麵被拉開。
她看到乙骨憂太走出來,單手端著醫藥箱,望向她的目光帶著靦腆笑意。
“姐姐?”
“……請您立即前往營救!”
與乙骨憂太的聲音一同落下的,還有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
理紗沒有任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