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如果是他的話。(1 / 2)

少年愣住。

接著,緋色迅速從他耳根蔓延到脖頸。

他看著她,手裡還握著那個冰淇淋,雙唇微張,眼睫輕顫,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

半晌,一個音節才艱難地從他喉間擠出。

但再多就沒有了。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穩定心情,轉開視線,伸手撫上脖頸摩挲了兩下。與此同時,笑意從他的眼尾和唇角透出來,帶著明顯的難為情與喜悅。

這讓理紗更加壓不住臉上的熱意。

——她在叫自家弟弟“大哥”。

真心實意、推心置腹的。不同於幾天前的那次,這次不摻雜任何調侃,甚至有點討好。

這要放到幾年前,彆說想都不敢想,理紗甚至不可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但就是發生了。

而且如此……

理紗不敢置信地回憶起,自己剛才喊“大哥”的語氣似乎、好像、可能有點諂媚。

不不不。

是非常諂媚!

不然她弟怎麼會笑成這鬼樣子?

霎時,理紗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她攢著冰淇淋的手指也跟著曲起,摳了幾下包裝紙,正打算不管不顧揭過這個話題時,乙骨憂太總算開口了。

“要出去走走嗎?”

少年淺笑,如果忽略他還在泛紅的耳朵和脖頸,以及搭在脖頸的手,看起來還算鎮定。

——他坦然地收下了這句稱呼。

理紗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對方的從容感染,砰砰亂跳的心臟也逐漸平穩下去。

雖然之前感歎過不少次……

但理紗還是忍不住再次感歎。

她弟弟……

真的長大了啊。

*

天氣出奇晴朗。

日光透過樹蔭在地麵留下斑駁的影子,空氣中熱意舒緩,溫暖得讓人不自覺放鬆。

“……什麼?”理紗舔吃冰淇淋的動作頓住,看著乙骨憂太眉頭就皺了起來,“確定嗎?那個跟蹤狂是五月前房東的兒子?”

少年抿著冰淇淋,點頭。

理紗:“……”

她嘖了聲,將所有線索都串了起來。

井野大雅租的是五月前房東的房子,所以她去交鑰匙那天才會看到對方;而五月著手搬家的時間,恰好又是井野學生證丟的時間。

可能就是被前房東的兒子拿的。

當然,不能排除是井野粗心大意,將學生證忘在了前房東那邊然後被撿到。但無論真相如何,五月被跟蹤入室的事,都是板上釘釘。

真的都是什麼垃圾。

當父親的對一個二十歲小姑娘實行騷擾,當兒子的直接毫不遜色地當起跟蹤狂。

理紗皺著眉,狠狠咬了口冰淇淋。

然後忽然停住。

她表情空白了兩秒,猛地抬眼看向乙骨憂太:“憂太。”

“是?”

“那個人,”理紗喉間發緊,“那個人是不是……是不是回去看了他那個屋子?”

“沒有,他沒回去。”乙骨憂太語氣平靜,落下的眼眸仿佛看穿了她內心所想,堅定而溫柔,“但我認為確實和我們昨天待在五月姐家裡有關,而且大輝哥昨晚的留宿也會對那個人造成一定程度的刺激。”

所以那人今天才會闖進五月家。

並且帶上辣椒水,在青峰開門的時候……

理紗嘖了聲。

真他媽晦氣——

——晦氣?

理紗思緒又是一頓。

“憂太。”

“嗯?”

理紗看著乙骨憂太,表情認真又嚴肅:“五月這個遭遇不是因為什麼詛咒吧?”

後者看著她,回答得有點慢:“詛咒?”

“對啊,不然怎麼會遇到這樣一對父子。”理紗說著,才想起她弟不知道前房東的事,於是簡單將五月搬家原由說了一遍。

乙骨憂太安靜地聽著。

然後在理紗說到“所以她才搬家”的時候,眼眸一動:“姐姐,冰淇淋。”

理紗感覺到一股濕潤淌過指縫。

沁涼的、帶著些微的黏膩。

她心裡一驚,連忙停下,換了隻手拿圓筒,接著伸出舌尖,一邊舔掉融化的部分,一邊看向自己手指與指尖縫隙中的白色黏液。

輕輕吸著圓筒上麵的冰淇淋球,理紗抬眼正想問乙骨憂太有沒有帶紙巾,卻發現後者正在直勾勾盯著她——

一種明顯的專注狀態。

理紗的呼吸放輕了。

她喉嚨滾動,眼睛盯著憂太咽下一口冰淇淋,咕咚一聲,大得像在她耳邊裝了擴音器,掩蓋住她本身的音量。

“憂太?”

“是?”

乙骨憂太應了聲,眨眨眼再次提醒。

“姐姐,又流了。”

理紗聞言,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剛才的心慌是怎麼回事,當即將冰淇淋再次轉了個方向,用舌尖堪堪接住另一邊準備融化的部分。

她這麼做時,另一隻手被握住。

一看,乙骨憂太正叼著自己的冰淇淋,視線低垂地幫她擦手。

——用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濕紙巾。

理紗安靜看著。

直到對方擦完,將紙巾揉成一團放開她後,才狀似不經意開口:“現在都隨身帶濕紙巾了啊~”

尾音曖昧拉長,明顯的話裡有話。

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乙骨憂太一邊將臟紙巾放進褲兜,一邊拿下叼著的冰淇淋,語氣相當誠懇:“在國外的時候,偶爾會接到一些比較棘手的任務。”他說著,一口咬掉自己冰淇淋球的三分之一,“雖然儘力避免,但有的時候還是會被濺得渾身都是。”

他說完,又一口咬掉冰淇淋剩下的一半。

剛才明明還在慢慢舔著吃,現在卻活像擔心被誰搶走,三下五除二吃完露出的球體部分,喉結滾動間唇角輕抿,咬起了下麵的圓筒餅乾。

理紗看著他:“哦……彆吃那麼快。”

她抿著冰淇淋球,舔走殘留在嘴唇上冰冷的甜味,無奈道:“沒人跟你搶,你這樣吃很傷胃的,要給自己的胃部一點適應時間。”

乙骨憂太應了聲,看著她緩下速度。

然後才開口:“不是詛咒。”

理紗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回答她最開始的問題。

“隻是遇人不淑,我已經拜托伊地知處理這件事。”乙骨憂太張嘴直接咬掉一半圓筒,“姐姐放心,對方一定會以最高量刑入獄的。”

理紗:“……”

雖然她確實有偷偷祈禱過這事,甚至在以為五月被……的時候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但怎麼說呢,看著自家弟弟頂著一臉純良說這種話,有種奇妙的割裂感。

還挺新鮮的。

理紗忍不住彎起眉。

一年時間,她弟都變成這種狠人啦?

而走在她旁邊,被她蓋棺定論的狠人,此時正將最後的筒尖丟進嘴裡,鼓著一邊的腮幫嚼得餅乾哢哢作響,可愛得不行。

理紗笑著收回視線,一邊吃起圓筒餅乾,一邊掏出口袋裡正在震動的手機。

雨山遙鬥來電

理紗吃餅乾的動作慢了下去。

與之前沒注意手機才沒能及時回複不同,她這次看著震動的電話,打定主意讓它響多一會兒。

平心而論,雨山沒做錯什麼,隻是有時候說話沒分沒寸,讓人聽得不太高興。

“不接嗎?”乙骨憂太問。

“不急。”因為正在吃東西,理紗的聲音有點含糊,帶著點也許本人都沒意識到的冷漠。

這絕對不是戀愛中的女人的語氣。

乙骨憂太心念微微一動。

但緊接著他意識到什麼,直接沉下臉。

理紗沒注意到自家弟弟的表情,她看著震動的電話,正覺得時機差不多、可以按下接聽鍵的時候,聽到了這麼一句:“原來是……雨山前輩讓姐姐不高興嗎?”

理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