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嫂嫂 父皇,阿攸想要這個奴隸……(1 / 2)

公主的小狼奴 祝流水 5571 字 9個月前

好像是個夢。

春寒料峭,哪怕日頭正盛,一陣微風吹來,仍舊微冷,浣衣女們裸露在外的皮膚都不免升起了細小的疙瘩,身子發顫,不由加重了捶打衣裳的力道。

陣陣浣衣聲吵得孟攸耳朵疼,她下意識的抬頭。

紅牆綠瓦,似是宮中。

但確然不像是北夏宮廷的格局。

北夏愛柳,紅牆多高聳入雲,柳樹不敗,而眼前的斷枝橫生,紅牆低矮,多了些粗獷之意。

孟攸心下有些迷茫,她視線微垂,看見了手中拿著扁圓形的木棒,視線下移,又看見了滿盆的臟衣物。

孟攸無意識的眨了眨眼,感覺眼前一切都不太真實,似在夢中。

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便傳來浣衣女們無聊的交談聲。

“你說,像我們陛下這般豐神俊朗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女子嫁與他啊。”

浣衣聲停了瞬,有女子嬉笑怒罵聲:“反正不是你我,你就歇了那股子往上爬的心吧。”

“更何況,陛下那性子……”

嬉笑聲驀然停了下來。

孟攸的腦海卻莫名其妙冒出來段記憶。

永平八年,南周同北夏交戰於淮河,北夏落敗,永安公主作為北夏唯一的嫡公主,踏上了和親之路,就在即將同南周四皇子成婚之時,南周發生了宮變。

那位生母不詳,出身卑賤的九皇子周鳩挾天子以令諸侯,弑兄弑父,榮登大典。

九皇子一朝繼位,撕破合約,囚禁永安公主,帶領南周一路向北,不過三年,便統一南北,廢除舊貴族奴隸製度,建立新朝。

昭和元年,鳩入主洛陽,北夏皇族大多死於禁衛軍劍下,永安公主則下落不明。

轎攆上的流蘇陰影落於孟攸手上,她的指節蜷縮了下,忽覺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跪了下來,她慢半拍的抬頭,耳邊是浣衣女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恭迎陛下。”

這是孟攸見他的第一麵。

年輕的君王斜倚座椅,頭戴冕旒,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尾音微揚,滿是風流:“竟忘了嫂嫂,是鳩之錯。”

視野越發發暗發灰,孟攸像是漂浮在半空,抑或者躲避於宮牆之下,看著這一幕般——她拿著簪子,刺進了他的右胸。

鮮血順著簪尾往下落。

她被護衛隊打落在地,簪子被迫擲於地麵上。

孟攸下意識的半跪於地,俯爬著向前,伸手正準備握住簪子。

年輕的君王步調懶散而下,一手拔出長劍,挑開她手中的簪子,劍尖微斜,劃破她的掌麵。

他微俯下身,鮮血順著衣襟下落,滴於她的掌麵,同她的鮮血混為一體。

孟攸的掌骨微顫,五指竟不能屈握。

他的冕旒微斜,許是角度原因,孟攸終得見他的麵容。

據說鳩王出生時,天降異象,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又因年幼遭人欺辱,性子陰晴不定,暴戾恣睢,登基那日,南周皇族被他生生拔下一層皮,掛於冷宮屋簷之上,暴曬三天三夜。

他最出名的一場戰役“禍引東水”,引水從山海關出,雖不費一兵一卒,但淮河邊境子民無一幸免。

這樣的事跡,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為他長得凶戾陰沉,可偏偏呈現在孟攸眼前的,是一張極為俊秀的皮相。

眼尾微挑,不笑時似也帶著股風流,可偏生視線陰鷙,麵容也多了些乖戾感,可比起畫像和想象,多了些異於常人的俊美。

她半跪於地麵,下頜被他捏住,硬生生拉在他的麵前,粗糙的布料被石子劃破,刺得孟攸的膝蓋生疼,兩人的距離卻驀然離得很近,呼吸交錯,血腥氣揉雜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暈得孟攸的腦海發昏。

他的指腹冰涼,順著她的下頜向下,按壓在她頸部跳動的血脈之上,指腹輕柔的揉捏著,這一瞬間,甚至橫生些意味不明的危險的曖昧感。

孟攸呼吸微屏,脖頸直接被他握住,氣息難以吸入吐出,她的整張麵容被迫憋得通紅,視線微揚時,撞進了他那雙忽而泛著藍光的眼瞳。

野獸逮捕獵物時,喜歡抓住獵物的脖頸,欣賞著獵物的掙紮和痛苦,讓獵物的精神崩潰,這才慢慢蠶食掉獵物的精神和血肉。

孟攸抑製住發顫的身體,指節卻不自覺的蜷縮在一起。

“永安公主,”他的聲線微揚,似笑著,字句從口唇擠出,語調古怪:“孟攸?”

他似欣賞著她的痛苦,掌麵似挑逗般的拍了拍她的麵頰,湊近她的耳邊,聲音陰鷙:

“你好大的膽子啊。”

“永安嫂嫂。”

.

孟攸是被驚醒的,汗水粘在寢衣上麵,顳部“突突”直跳,像是做了個噩夢,但又說不出來夢境具體內容,胸中一陣心悸,殘存的驚恐讓她張了張唇,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燭火被挑開,殿內亮堂起來,映在床榻上蜷縮成個團的身影,許是年歲過小,又許是大病一場的緣故,本來合乎身形的月白色寢衣竟有些鬆垮,露出小公主細白的鎖骨。

孫嬤嬤看得一陣心疼。

北夏小公主孟攸中宮所出,排行第九,雖是女子,可若論尊貴,誰也比不上永安公主,自小千嬌百寵,錦衣玉食的長大,卻沒有跋扈驕縱,反而養成幅極為良善的性子。

皇後事物繁忙,孫嬤嬤作為永安公主的乳娘,自小伴與公主左右,說句以下犯上的話,她幾乎將小公主當成自己的孩子。

永平二年冬至,永安公主不慎於清河坊跌落,自從大病一場,噩夢纏身,而今廿七,滿打滿算,小公主已病兩月。

孫嬤嬤掩去眼中的澀意,她上前替小公主披上大氅:“殿下,是又做噩夢了嗎?”

孟攸的視野這才慢慢清晰,視線落到孫嬤嬤的麵上,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朱唇微張,但一句未說出口。

“殿下是嗓子不舒服嗎?”孫嬤嬤看得心中酸澀,想起什麼立馬起身:“奴婢去請太醫。”

嬤嬤走得快,孟攸張了張唇,直到嬤嬤走到梳妝台位置時,才發出聲音道:“不必了,嬤嬤。”

孟攸攏了攏大氅,腦海裡顯現出雙泛著藍光的眼睛。

丹鳳眼。

雙眼皮的褶皺很淺,隻有眼簾微微下垂時,才能觸見,若眼簾再下垂些,甚至能觸見上揚處的細小紅痣。

孟攸的眼睛不自覺睜大,她忽而從床上起身,赤足踩在床榻上,慌忙穿上繡鞋,沒顧上孫嬤嬤喊著的“小祖宗”,匆匆套上衣裳,一邊問道:“嬤嬤,我從春日宴上帶回來的奴隸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