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攸微皺起眉,她不自覺的站起身來:“你坐這兒畫。”
雲空最近好像又高了許多。
人高馬大的,竟然坐在地上,腦袋都到了孟攸的小腹位置。
孟攸不免苦惱的想,
雲空是不是背著她偷吃東西了?
這想法一晃而過時,她便看見雲空依舊在歪歪扭扭的作畫,她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雲空的手。
雲空一怔,他在這一瞬間幾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她的手很軟。
覆在他的手上麵,綿軟軟的。
讓他不住得想,會不會捏得重了些,她的手就會被截斷。
她身上總是有股甜香,但並不膩歪,反倒是極為清淡的味道,讓人控製不住的想要嗅聞。
可如今甜香如同侵略者般,無孔不入的鑽進他體內時,雲空竟感到陣窒息。
她貼得他很近,半挽著的發落到他的肩頭。
雲空隻覺耳邊似有驚雷響起,他勉力克製才聽清孟攸的說話聲,她正色道:“雲空,手不能抖。”
他從來沒抖過。
但這一刻,他像是得了重病似的,竟然控製不住的抖動。
她的手鬆開他的手。
雲空艱難的滾了滾喉結,他剛想要說些什麼,孟攸已然拍上了他的手腕和前臂。
她用得力氣,並不大。
嘴裡也一直在嘟囔著:“放鬆。”
但她的手太軟了,哪怕是打他也太軟了。
等孟攸拍了拍他的臂膀,要求他放鬆後,又覆上了他的手。
雲空竟然生出些失落來。
他想湊到孟攸麵前,
哪怕她過來狠狠打他,也是可以的。
但他又生怕孟攸生氣,連忙調動身體所有情緒反應,這才勉強手臂不再發抖。
孟攸帶著他的手,又重新開始勾勒雁子。
她還分出心神,歪頭看他,時不時小聲說上一句:“看懂這部分的畫法了嗎?”
雲空看得懂。
但他的手並不受自己的控製,等到孟攸鬆開他的手,他又畫成歪歪扭扭的線條時。
孟攸還沒生氣。
雲空便睜著那雙烏黑水潤的眸子,似乎裡麵落了夜間的水霧,越發霧蒙蒙的樣子,他扭頭看向孟攸。
毛茸茸的腦袋蹭過孟攸的腹部,烏發同孟攸的衣衫糾纏在一起,他的唇色鮮紅,瞳子烏黑,襯得膚色也白,明晃晃的委屈又難過:
“主人,畫不好。”
他這一刻,好像是褪去了近日來的成熟,變得和剛來長春宮一樣,全心全意的依偎著她。
孟攸也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不同。
若是往常的她,理應不會想到“依偎”一詞。
孟攸心臟重重一跳,她俯身,又重新覆蓋住雲空的手,悄聲道:“我帶著你畫。”
她又重新偎在他的耳邊,溫熱的吐息蹭得他的耳垂發紅,熱意滾燙,灼得他熱汗淋漓。
她在他的耳邊說些畫筆勾勒的程度和雁子的典故,但那些話進了他的耳朵,左耳進右耳出,他的腦海嗡嗡直響,完全沒有聽進去。
孟攸沒教過人。
她剛開始專心致誌,但隻是畫一隻雁子,雲空便頻頻出錯,她認為會不會是自己沒有凶雲空,正如夫子講堂一般,若是溫溫柔柔同他們講,必然有幾個昏昏欲睡,但猛然一提高聲音或者挑人提問,大家都是勒緊皮,精神抖擻的聽著。
孟攸的麵頰側了過去,她剛想出聲,這才驚覺,她同雲空實在是離得太近了。
她這樣一扭頭,視線完全被雲空所占據。
他越發輪廓清晰的下頜、微微揚唇時麵頰旁的酒窩。
雲空似乎有些疑惑,他微抬眸,偏了偏頭。
兩人的鼻尖微碰,頓在原地。
孟攸瞪大眼睛,她急忙彆開了麵,直起了身,可剛才雲空的吐息似乎還遺留在她的麵頰附近,讓她心跳如鼓。
雲空慢半拍的摸了下鼻尖,又摸了下鎖骨。
她剛才的動作,吐息間掃在他的鎖骨位置,讓他現在覺得有些發癢。
雲空抬頭想看孟攸,卻見她已然彆開了麵,他拿著畫筆,生疏但認真的勾勒好最後一筆,他拿著風箏,仰麵看著孟攸,袖子從他的腕骨位置滑落,砸在他的肘部。
他認真的盯著孟攸:
“殿下,下一個春天,您能陪我放風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