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如墨，翻湧著壓在沉抑的天穹之上。紫色的電光不時攀著雲團閃過，驚雷隨後便至，悶悶地，像怨鬼的哀嚎。

少年背上背著一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厚重的血泥裡跋涉。腥紅的粘稠液體包裹到他膝下，糾結著惡心的觸感。

他看上去不過十五歲上下，單薄得很。背上的人年齡也不大，像個青年，渾身是血看不出相貌，身量比他高出不少，頭垂在他肩頸，不知死活。

燕枕白，十七歲，二十一世紀普通青少年，穿書了。

過程很快。高二的少年躺在集體宿舍，再一睜眼，上鋪的床板換成了漏風漏雨的破屋頂。

“……這是？”

意識到不對後，少年初醒的迷糊瞬間清了個徹底。他呆呆地抱著身上薄薄的乾草往邊上挪了挪，離開頭頂滴答滲水的大洞。

我學校呢？我宿舍呢？

有人趁我睡覺把我拐賣了？

“這是什麼地方？”少年緩緩地喃喃。對可能存在的危險的警惕讓他暫時沒有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燕枕白用戶您好！歡迎來到世界《仙臨》。已為您接入角色燕枕白，請您積極完成任務！”

“誰？”

少年還沒理清現狀，一道冷冰冰的電子音響起，在他耳邊回蕩，震得他頭疼。

他立刻扭頭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很可惜他沒找到任何能發聲的其他物體。

聲音像是憑空出現，直接在腦中與他交流。它很快再次開口，這次換了一種歡快的語氣，但由於語調太平，有點詭異的違和感。

它在回答燕枕白的問題：“我是您專屬的‘穿書幫助係統’！接下來的旅程，將由我和您一同前行。”

“……穿書？”

燕枕白按住砰砰亂跳的太陽穴，表情夢幻，難以置信。

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少年人暈暈地想，這明明是小說的情節，怎麼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抱著這種想法，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那應該不是夢。

也就是說，他現下確實在本書裡？

“是的！”係統好似聽見了他那句喃喃地反問，還是以那種奇怪的語氣回應了他，“下麵為您播送劇情簡介，請注意收聽！”

嘶啦嘶啦的電流聲響起，片刻後聲音才清晰起來。

“少年掉落深淵，意外得一神秘空間係統。

鍛筋伐骨，此次歸來，他已有天下至強之寶。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那些受過的苦，他要一一討回！

享天下至尊之位，擁萬千絕色美女——

且看氣運之子，如何翻雲覆雨，攪弄仙界風雲！”

有點像古早X點風。少年情緒還留著震驚與瞬間的無措，隻是驟然冒出個念頭，想這應該是那所謂“《仙臨》”的簡介。

算了算了，先不管其他的。

他豎起耳朵，準備聽後續。

等了半天，空間安安靜靜，沒再有聲音出現。

“……？”

“然後呢？”

“抱歉，權限不足，後續劇情未開放，請您積極完成任務！”

隨著這句話，燕枕白眼前出現了一塊泛著藍光的長方形屏幕，看來是“係統”的主界麵。

左側緩緩浮現一行打印體的大字：“任務一：加入流玉門。”

“你等等……係統？”少年攥了攥手中的茅草，一時間感到槽多無口。

他決定慢慢來：“為什麼是我？我為什麼在這裡？”

“本世界重要角色‘燕枕白’意外死亡，因此經過分析判斷，選取您作為接入用戶！”

少年張張口，想要說什麼，話到嘴邊，最終又咽了下去。

“……那我要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

許久之後，燕枕白問係統道。

“待您任務完成，係統將為您開放‘返回原世界’的服務，請您積極完成任務！”

“……”

少年站起身，環視了一圈所處之地，在一窪積水裡看了看自己的形象。

臉還是他自己的臉，卻十分瘦，有點營養不良。破舊的布衣穿在身上，掛著幾個大洞。

“返回原世界”。

完成任務就能回歸現實。

那要去做什麼就再清楚不過了。燕枕白又看了一眼發布的任務一，他想回家。

“流玉門在哪？我現在又是在哪？”

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屋頂大洞灑下來，與黑暗界限分明，投射在水窪上，折出閃閃的光。

破屋裡沒什麼可帶的東西，燕枕白一邊向外走，一邊問著係統。

“我是主角嗎？”

“抱歉，權限不足，後續劇情未開放，請您積極完成任務！”

啊？

這也不行？

那他怎麼完成任務？

這係統能頂什麼用啊？

少年已經推開半朽的木門，雨後泥土的清新裹挾著青草味道襲上麵頰。門外是叢生荒草，極目望去，再無屋宇，不見人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