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往哪裡去呢?
燕枕白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猶豫著要不要隨便走個方向碰碰運氣。
他真的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從那隻言片語的簡介推測,這應當是一個修真故事。
他想著讀過的那些網文,強者為尊、命如草芥是印象裡它們的共性。一般來說,這裡不像現實社會有那麼多的社會保障,可說得上危機四伏——特彆是對他這個瘦削的身軀而言。
他會死嗎?
擁有這個任務係統的他會死嗎?
少年胡思亂想著,撥開半腰高的荒草艱難前行。
剛走出去沒兩步,腦海裡“滴”了一聲。
燕枕白心念一動,係統界麵便順著他的心意跳出來,屏幕右側蹦出來一行手寫體行楷小字,與左側的任務並列。
“限時支線任務觸發。
達成獎勵:500積分。
是否接取?”
支線任務?積分?
在字出現之後,界麵右下角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圖標,標著“積分商城”。
燕枕白嘗試著用手去觸碰圖標。就在他指尖剛剛接觸圖標的瞬間,眼前白光一閃,景物刹那扭曲,失重感接踵而至。
少年像是被什麼東西甩了出去,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
不過很快,他便恢複了正常。待他看清後,發現眼前場景已經變了。
空間的底色是白的,沒有天地之分,因而萬物皆像是懸停在半空。
他麵前是巨大無比的書架,襯得他像是麵對天地的塵芥。燦燦的金光浮動在架子之上,像是流淌的星輝,僅僅站在一旁就能感到有一種可怖的法則攔在外人與它之間。
架子上放著光華流轉的各種物件,琳琅滿目。
燕枕白輕輕走過去,碰了碰其中一個格子。這個格子裡裝著一個瓷瓶。
他的手在格子前便不能再前進了,觸到了一層屏障。被他摸到的地方像是水麵,以指尖為中心漾開幾圈金色的波紋。
與此同時,係統界麵跳出來,短短一個小藍方塊:“築基丹,2000積分。”
方塊上方還有一行小字:“當前位置:積分商城。”
原來是這麼用的。
燕枕白靈光一閃,開口問道:“有《仙臨》整本書嗎?”
小方塊跳出來,顯示了一行字:“《仙臨》推演,5000積分。”
一個小光團浮現,繞著燕枕白轉了一圈。他感到身上一輕,隨後輕飄飄落在一個格子前。
格子裡放著一本書,書皮上隱隱能認出“仙臨”二字。
5000積分。
燕枕白從係統界麵點選了退出,回到那叢荒草之間,看著支線任務的“500積分”,毫不猶豫地選了接受。
“任務目標:救人。
任務時長:六小時。
附加效果:金身(不受傷害)
效果持續時長:六小時。”
接受之後,倒計時條與線路指引同時出現在界麵右側,少年身上亦是顯出一層淡淡的金輝。
這就是現在,燕枕白半拖半背著這個昏迷不醒的人,頂著黑雲的壓力,向血海之外艱難挪動的原因。
倒計時已過了三分之二,可是到血海之邊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不知是不是錯覺,燕枕白總覺得比起他進來之時,血海麵積有所擴大。
這一路並不輕鬆。
瘦弱的身軀體質本就不好,更彆提還背著人。燕枕白雙腿麻木脹痛,酸軟得似乎抬不起來,肺中像滾進了帶烈火的利刃,呼吸一次便輾過一遭。
雪片似的黑斑層疊覆上視線,又被他強自壓住恢複清明,天地間隻剩他尖銳刺耳的呼吸聲與敲在耳膜上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宣告著身體的極限。
好累。
少年咬著牙,又一次把腳從血水中撥出來挪到前麵。
他現在已經沒有力量托住那人,隻是拉著對方的胳臂,讓他的雙腿在地上拖著。
金身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血氣縈在他周圍。這一段路腥味尤其強烈。
那氣味被他急促深長的呼吸卷進口鼻,與喉口隱約的腥甜混在一處,被他咽下去。
走到最後,他思維一片混沌,隻知道機械地往前走。
血氣好似沉澱在他肺裡。慢慢地積得多了。
有什麼進行著變化。
燕枕白感到身體有點熱。
一開始隻有一點點,在麻木累極的鈍痛中,像一盞燭火的光逸散在無涯的廣夜,星點流螢升起在層亂的樹叢,一眨眼就被人忽略過去。
後來,燭火慢慢彙成溫柔的爐火,螢光耀作日光,充斥照亮一方天地,盈在他的丹田處,成了疲憊裡難以忽視的異常。
不對勁,少年從混沌中強擠出一絲清明。
明明金身效果還在。
又走了一段路,溫熱的感覺越積聚越明顯,突兀地像一場野火燎原,煙色光影充塞漫天黑沉——到後來,溫暖到熾烈的溫度在他丹田裡甚至宛若燃燒,滿溢出來,像滾燙的河流流向四肢百骸,甚至漸漸蓋過了原有的悶痛。
熱意侵占了他的感官,什麼痛苦都被壓下去了,竟帶來一種舒適的體感。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燕枕白的疑問一閃而過,但當下情況不允許停下來深究。
他把泛上的不安暫時擱置,趁著周身像浸在融融的暖泉中一樣,腳步也輕盈幾分,挺直了腰板,將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加快速度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