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忽然隕落了,魔族的領地短短幾天縮短了七成,從占據一半大陸疆域到龜縮一角,仿佛與世隔絕,不敢再犯。
在經過幾天的試探後,人界一片歡騰,百姓們皆在讚頌著仙門的偉大,普通修士間也猜測著是高層對魔尊進行了絞殺。
但隻有各大宗門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製定計劃,魔尊死的蹊蹺,他們總覺得這又是魔尊的一次騙局,於是在安撫民眾的同時,也打探著消息。
魔界臥底傳來的消息說:魔族人均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似之前的桀驁。
掌門長老們布置法陣,檢測不到一絲魔尊的氣息。
魔尊死後第七日,整片大陸下起了飽含靈氣的靈雨,是所有修仙者的機緣,是所有魔修的毒藥,仿佛是天地感知到了惡的消散,特此降下甘霖。
新的魔尊已經繼位,是老魔尊最小的女兒,年齡不到十九歲,上任第一天就讓人布下籠罩整個魔界的防陣,並不斷加厚。
看到如此狼狽不堪、偏安一隅的魔族,所有人都卸下了心防,或許是人類骨子裡的傲慢作祟,沒有一個人提出乘勝追擊滅絕魔族,一時間歌舞升平,國泰民安。
墨間塵斜靠在長桌的首座上微閉雙眼,黑發潑墨般順滑的披在肩上,她麵容生得極好,粉麵含春,眉目清秀,眼角那一抹桃紅又讓她少了些本該有的少女稚嫩,多了些妖媚豔麗。世上本不應該存在如此美麗的人兒,那那是令上天都嫉妒的絕美,是隻能存在於畫中的想象。她睜開眼睛,眼波流轉間,仿佛畫中的美人走進了現實令世間萬物驟然失色。黑金色的尊服也無法掩蓋她天生麗質的容顏,反倒襯得她愈發美麗。
墨間塵不解的看著殿內低下頭不敢直視她的眾人。
她輕輕開口,聲音如春風拂過桃花,溫柔嫵媚:“各位叔叔們都低著頭做什麼?是因為我長的太醜了嗎?”
肩頭微微一顫,那溫柔的聲音傳到耳中卻好似是惡鬼催命的低語,殿內沉默了片刻,還是離墨間塵最近的那人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在看向首座的魔尊時,他因那張過分美麗的麵龐稍有失神,而後又被內心深處湧起的巨大恐懼壓下,而後謙卑的回答:“臣等微小,不敢讓尊上如此稱呼,更不敢僭越的直視尊上”
墨間塵歪了歪頭,她不太明白,明明他們和那人相處時總是稱兄道弟的,怎麼到了她這兒又如此守規矩?
“那人”便是指墨間塵的生父,那位已死的老魔尊,墨縱情。
墨縱情修習的是逍遙道,就好像一生都在發丨情狀態,往他的後宮裡塞了足足幾百人,而且男女都有。而有一天他一時興起擄了個美貌的人界女子過來,那女子便是墨間塵的母親,生下墨間塵後,又覺得人界女人實在無甚意思,揮揮手便打發去了冷宮。
墨間塵的母親雖是普通人族,卻也並非什麼良善人家,這十月來魔尊的照顧讓她無法接受這種落差,她試圖修習魔氣,攀上更高的位置,甚至認為都是因為墨間塵的降生自己才會失寵,於是便將她囚禁,每日折磨。
或許是天生容易修魔,她在一直做的很不錯,卻在墨間塵十八歲生日當天,因為吸收了過量她身體不能承受的魔氣,就在墨間塵麵前爆體而亡。
也是同一天,她那便宜老爹似乎是想起他還有個尚在冷宮的女兒,於是他踏月而來,一眼便瞧見了在院中呆呆站著的墨間塵,她母親的血潑在她衣衫上,她的眼角也濺上了一抹猩紅,本就傾國傾城的美貌被血描繪的更加妖豔,仿佛地獄中盛開的彼岸花妖。她抬眼,怔怔的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這一眼,墨縱情的逍遙道便破了。
逍遙道與無情道是天下人共識的最難走的兩條道,兩道看似相反實則本質相同,道心穩定的條件隻有一個:不能動情。逍遙道者,雖四處留情,但絕不能動了真心,若對傾心之人用情越深,道心破滅後反噬越重。
於是墨縱情的道,全盤崩潰了。
他瞬間跌落塵埃,七竅流血,隻憑著本能顫抖著想更靠近墨間塵一點,他的眼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癡迷與愛戀。他的手搭上了墨間塵的頭,沒有絲毫猶豫的,大量魔力貫頂而下,狂暴但又極其溫和的把他畢生的功力傳給了她,那是他生命時刻最後的本能,被無窮愛意粉碎心智後最後的執念。
在十八歲這天,墨間塵同時失去了父母。
墨縱情死後,她的幾百個兄弟姐妹們都發了瘋似的,想爬上那個尊位,又好像都忘記了冷宮中還有一個間接害死魔尊的,又傳承了他所有功力的,最強的競爭對手。
他們算計,殺戮,每個人都偏執的想要殺死其他人,魔界瞬間混亂不堪。
混戰的結果是,短短一周時間,除墨間塵外的所有魔尊子女,全部死亡。
而這時魔殿的星宮長老麵色慘白的出現在眾人麵前,顫顫巍巍得指著冷宮方向,口吐鮮血:“災星…歸位了,災星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