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落回酒杯內,音樂聲毫無滯澀地接上了下一句,燈光恢複了斑斕閃爍,而沈亦的唇,隻差一厘米就能親上賀文月的臉。
沈亦見鬼似的地躥回原位,手掌還死死壓了賀文月大腿一下,一臉嫌棄地捂住下半張臉:“我可不喜歡、你這款!老氣橫秋……像、教導主任……”
他說著,視線茫然在酒吧裡掃了掃。
酒吧裡一如既往地喧囂吵鬨,客人在舞池中躍動著身體;卡座的人正在玩牌;牆上的《三號禮品店》海報占據了碩大版麵;那個穿豎著衣領的男子正從他麵前路過。
剛剛那一幕……是幻覺嗎?
賀文月的臉黑了黑,看向偷偷看戲的調酒師,冷聲道:“剩下的酒給他換成水,再給商家去個電話,讓阿姨去他家一趟。”
“哦哦哦,好的!”調酒師很快打開手機,兢兢業業給商家打了個電話,告訴商家大少喝醉了,家裡需要人照顧。
等對方答應,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賀文月一眼,將調好的酒倒掉,換成了水。
沈亦晃了晃腦袋,將剛剛那一幕從腦海中移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頓時看向調酒師:“你調的……什麼酒?怎麼沒味道?”
調酒師瞥了眼身旁神情冷峻的賀文月,一句話也不敢說。
不是他苛待老板,實在是老板的朋友眼神太犀利,他不敢造次。
賀文月等他喝了兩口,開始鬨著要自己來調的時候,將早已拿在手上的外套塞進對方手裡,平靜道:“沒味道說明你喝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可是我酒還沒有調……”沈亦堅持要自己調一杯酒,被賀文月一路拖到了車後門,塞進了座位裡。
車子一路開到了小區。
賀文月毫不留情叫醒了沈亦,把鑰匙掏出來塞進對方手裡:“阿姨已經在家等著了,自己進小區,上樓開門,我還有事,不上去了,做得到嗎?”
沈亦艱難地思考半晌,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隻毛發蓬鬆的白色大狗圍著沈亦的腿打轉,尾巴搖得歡快。
是鄰居家的狗。
“沈先生?”
棒球帽已經把帽子摘了,露出一張清秀中帶著一絲奇異魅力的臉,和沈亦打了個招呼。
沈亦慢了半拍,揮了揮手。
“醉了?”
這句話是對賀文月說的,棒球帽男子、也就是雲欒,已經看見了對方,也知道這是沈亦的好友。
賀文月點頭:“是,他喝醉了,能拜托你看一下嗎?他能走路,不用扶,家裡有阿姨等著了,看著他進門就行。”
“沒問題,我也正要回去。”
雲欒拉了拉薩摩耶的牽引繩,發現對方還粘著沈亦不肯離開,索性懶得管了,爽快地點了點頭。
賀文月留了電話號碼,交代了一兩句,很快回到車裡離開了,看樣子是有急事。
雲欒回過頭,帶著沈亦和薩摩耶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裡十分寂靜。
沈亦盯著薩摩耶看了半晌,突然道:“它剛剛……跟我握手。”
雲欒正在走神,聞言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平常會跟它做一些訓練,所以它會做一些簡單的動作。”
“還給我鼓掌……”沈亦接著說。
“鼓掌?”雲欒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它為什麼要鼓掌?”
“我說我、會調酒……還得過全國冠軍。”沈亦指著狗,“然後、它就鼓掌了……”
雲欒看了狗子一眼,狗子也看了他一眼,一人一狗都有些沉默。
最後,雲欒嗬嗬笑了笑:“你看錯了吧!它應該隻是沒站穩,爪子湊巧碰著了。”
沈亦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狗……不可能會鼓掌。”
一人一狗都不說話了。
很快,電梯到了12樓。
沈亦家的門被一個和藹的中年女人打開,雲欒還特地問了問這是不是家裡的阿姨,得到肯定回答後,才進了家門。
第二天早晨,沈亦還沒醒,手機先一步響了起來。
沈亦閉著眼睛摸索片刻,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喂……”
“馮子莘死了。”電話那頭傳來賀文月冷靜的聲音,“等我,我馬上過來。”
沈亦一下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