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炭火燃的正好,房裡擺放的綠植得著暖意在寒冬裡各自舒展枝葉,長的很是適宜。
福伯坐在椅上,拿起一旁的手杖在窗楞上輕輕敲了下,笑著道:“越兒!你這聽牆角的功夫實在沒什麼長進,需得再小心些。”
屋外窗下的蘇越連忙伏低身子,躡手躡腳往外走遠了些,高聲朝這邊子道:“福伯!是你耳力越來越不好,聽差了,我哪有聽牆角!”說罷,這才邁步去了。
室內一時安靜,周昆又拾起筆在紙上畫著,椅上安坐的福伯手裡籠著暖爐瞧著承澤。
周昆將筆在硯上添滿墨,在紙上來回畫著,並不看兩人。
“將東西給他。”
福伯從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踱到桌邊,從懷裡拿出個布包放在案上,慢慢將布包拆了,退後幾步對承澤沉聲道:“五皇子,這是劉掌事捎信要我尋了帶給來的。”
青色素布上置著本書,藍底黑字,印字工整森嚴。
福伯瞧著挺身直立的承澤,說道:“這《武經總要》在京中本是常見易得的書,可在這青源鎮著實不好找,在下找了多處才尋到,本該昨就送上山來,耽擱了一夜想五皇子不會怪罪。”
承澤迎上福伯雙眼,道:“福伯哪裡話。”
承澤向前幾步,看著案上的書道:“隻是,不知這是劉掌事特意為我安排還是……”說罷向案後看去。
周昆在紙上落下最後一筆抬頭看過來,冷冷說道:“此意我等不知,也不感興趣,隻知道五皇子若是不想去也有彆的可選。”
說完將剛畫完的紙往移到承澤麵前。
紙上一副菩薩寶像神情自若,顏色濃淡適宜,墨線流暢舒展有力,一副慈悲模樣。
福伯湊近細看了看,出言讚道:“這幅菩薩像雖未畫完,但神形俱佳,若畫完定是幅佳作。”
福伯將那畫像往承澤處又挪了挪,沉聲道:“神佛看顧世間萬事萬物。人生百年選對人走對路方的大幸。無人例外!五皇子可要認真考慮清楚了。在下不急於下山。可以等!”
承澤垂目不言,這是要自己立即做決斷。
福伯頓了頓接著道:“聽聞皇陵緊挨的崇福寺正在修葺擴建,現需宗室子弟前往主持,五皇子母妃剛去世,此處於五皇子也是不錯的去處。雖是護寺守陵,但並未離京,五皇子領了此職,雖不能同其他皇親貴胄般在宮苑,但京中消息也容易得便。五皇子現下年幼,在崇福寺過上幾年,想來,五皇子母族定會想辦法讓五皇子重歸……”
“不用了!”
承澤拿起桌上《武經總要》放入懷中。
“我去軍中,一個不受聖上寵愛母族權勢微弱的皇子,也就去往軍中還會有些將來。母族的扶持庇護與我而言並無所同。”
福伯看入承澤眼中,繼續說道:“軍中苦寒派係關係複雜,五皇子在眾皇子中並非翹楚,母族在軍中勢力薄弱。軍中靠的是自身軍功,五皇子若去,所受自是勞苦。無論戰時應戰還是備戰時操練,意外重重傷及性命亦是常事,於那些想除掉障礙之人……”
“五皇子應再想想。”福伯特意道:
承澤將目光移到周昆處,言辭堅定,問周昆道:“何時動身?劉和同人在何處?”
周昆並不言語隻直直望著他。
承澤又看向福伯,福伯端坐椅中隻淡淡搖了搖頭道:“不知,劉掌事隻命人捎消息來,人並未來此處。”
承澤思量片刻,向周昆福伯各行了一禮。
“多謝二位。”
福伯在椅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慢慢說道:“好了,家主答應劉掌事的事現下成了。”
“楚公子,在下腿腳不好你近前些我還有話說。”福伯換了個姿勢接著道。
承澤聽聞福伯換了稱呼不知是何意,依言邁步往福伯身前近了兩步。
福伯坐在椅上見承澤靠近,猛然執起椅旁的手杖,向承澤身前幾處大穴襲來。
承澤忙出手相抵,福伯翻手擰腕驟然轉換方向襲向承澤側身。承澤凝神變換招式,一手互助門戶,一手攻向福伯上盤,預要攔福伯手杖。
福伯一支手杖使的極快指、點、挑、撥,坐在椅上一一將承澤招式擋了。
承澤雙臂回旋,抵在兩人之間預將手杖鎖在臂間,福伯手上忽的鬆了力氣,長臂一伸探手往後,一指點在承澤背後,封了承澤背□□道。
承澤立在椅前一動不動。
福伯道:“家主!您答應了劉掌事的事完了,老奴這廂也擅自應下了些劉掌事些事。”
周昆凝眉欲要說話,福伯繼續說道:“我的不過是些個小事,對家主絲毫無礙。”
周昆仍緊皺眉頭,定定看著福伯。
“劉執事私信吩咐我,楚公子若選了去軍中,要我替楚公子將身上穴道理上一理,方便日後在軍中曆練。”
周昆聽完冷聲道:“就你那點功夫!”
福伯扯了扯嘴角:“老奴自知武功不濟,內力低微。所以還是勞煩家主給他理上一理。”
一旁的承澤聽著兩人對話,並不似尋常主仆對話,福伯雖是求人之言,但語氣並不帶絲毫仆從恭敬之態。
周昆也不生氣隻沉聲問道:“我師兄應了你什麼?”
福伯道:“沒什麼,於家主關係不大。”
福伯執起一旁的手杖倚在腿上慢慢說道:“咱們商號這些年已在它處開了幾間分號,我想在京中也開上一間。”
“京中?你想回京重做你的生意?”周昆望向福伯。
福伯迎上周昆雙眼,如無其事道:“不曾想過,隻是想多給越兒掙些家業。”
“福岑,如今你生意雖比不得當年,但做的也已然是可以了。京中你大可不必……”
福伯肅然道:“家主!老奴並無它長,隻會做些買賣!做買賣嘛!當然是盼著越做越大的。咱們越兒不幾年也將成人,我們多替她掙些家業,無論將來她歸在何處,所行何事與她都方便。”
福伯說罷,從袖中掏出個瓷瓶倒了三粒紅色藥丸送入承澤口中。在他背上拍了逼他咽下。
承澤不知是何藥,一時無法反抗隻得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