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介在辦公室開了一個不算簡短的會議,結束時再抬頭,就看見時薑手撐在沙發靠墊上,托著臉睡著了。
他走過去,時薑的臉因為長時間的擠壓有些變型,嘴巴嘟起一個不太好看的角度,他輕輕抽出時薑的手,拖住她的臉,慢慢把她放在沙發上躺平,讓她維持一個舒服的姿勢,又叉著腰想了一會,小心翼翼把打算抱起她放在辦公司內設地臥室裡。
沈之介抱住時薑的手提了一半突然有人闖進來。
“介哥。”季彧人還沒道聲音先到了。
沈之介回頭看他,臉上布滿陰鬱,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季彧給活剮了。
季大少爺也是心比膽子大,一進門就看見沈之介抱著時薑,看不出來下一步的動作,內心瞬間慌了神,連連說道:“我等會再來,介哥你先忙!”
“站住,等會。”沈之介輕聲說著,邁開長腿把時薑送到了裡麵的臥室,脫掉她的鞋,給她蓋好被子,關上門,又慢悠悠地出來。
“什麼事?”
“介哥,我還以為你們大白天要在辦公室......”
沈之介一記眼神剜過來,季彧都怕他把自己吃了,連忙閉嘴,“哎哎哎我錯了!”
“什麼事?”沈之介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才問他。
“那個...上次嫂子在光海碰見趙墨的事你也應該知道了,那是她非得說要去度什麼蜜月,讓記者拍拍素材,然後我也被拎著去了。”
沈之介晃晃手裡的咖啡杯,沒說什麼。
“我是被逼的,趙家時時刻刻都有人盯著我們,生怕我們被媒體扣上感情不和的帽子。”
“感情不和,不是事實?”沈之介覺得好笑,既然這樁婚事落成這個樣子,當初何必把兩個毫無關係和情感基礎的人綁在一起,趙家和季家那兩位也不知道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儘乾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趙墨她爸和我家那位肯定一早就商量好了,就差臨門一腳,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一旦一方出錯,對整個局麵都不好,也難收拾僵局。趙家鐵了心要賣女兒,以此維護家族企業形象,我爸也是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他隻在乎這場婚姻給季家漲了多少股票,拉來了多少資源,又賺了多少錢財。”
“季彧。”
“嗯?”
沈之介緩緩放下隻剩一點的咖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麵,看著馬上就要垂下的日落,還有這不計其數大大小小的建築,有些已經閃著燈光,一點一點,將這個城市的夜晚覆上一層霧氣,寬敞的馬路上車來車往,兩邊的路燈因為交錯的暗影不斷閃爍著,無聲無息。
良久,他背對著季彧,問他:“你當初...為什麼會答應和趙家那位結婚?”
季彧改變原本半躺著的姿勢,坐了起來,“圈裡誰不知道我季彧是個浪蕩子,他們眼裡,我就是玩弄彆人感情,玩膩了就踹到一邊的混蛋。”
沈之介打斷他:“可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季彧情緒有些激動,“我實在是對那些生意往來沒什麼興趣,如果當時在美國我能堅持自己的想法,也許我現在就不會在這,和一個自己不認識也不喜歡的人結婚了。”
沈之介突然想起小時候季彧和他在一塊,手裡總是拿著畫筆,他喜歡畫畫,畫任何東西,畫現實中存在的,畫現實中沒有的,畫他腦海裡的,畫他想象出來的。
後來他們一起在國外求學的時候,他也沒放下手中的畫筆。
季彧拿到巴黎美術學院的offer時,沈之介已經從普林斯頓大學順利畢業,也已經開始創業,雲盛就是那個時候創立起來的。
他開始自己的金融之旅,但是季彧卻沒能開始他的畫畫生涯。
時年,季氏遭遇嚴重的資金鏈危機,季家已經岌岌可危,但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但是季彧的父親借此威脅,恐嚇,什麼都做過了。
是季氏把季彧從紙裡上的世界拉回現實,他得回去,去救他父親的季氏。
後來他就成了眾人口中的浪蕩子,季氏轉危為安之後,季彧的父親曾經想讓他試著掌管季氏,但是季彧不是籠子裡的金絲雀,他不甘心被囚禁。
他是鷹,本該屬於天空。
“你不會再畫畫了嗎?”
“不畫了。”
一時間兩人無言,空氣裡都是靜默。
“介哥,我過來就是給你和嫂子道個歉,那天我不在,也不知道趙墨乾了什麼說了什麼,總之彆跟她一般見識就行。”
“趙家還不至於。”
“那就行...那我...”季彧打算起身離開,卻瞥見臥室門口隻有一隻頭探了出來。
時薑趴在門邊,聽完了全部的對話。
“嫂子。”
沈之介聽見季彧喊時薑便循聲看去,時薑已經醒了,頭發有些亂。
“怎麼醒了?”他走過去,理了理時薑的頭發,讓它看上不那麼亂糟糟的。
“睡不著,有些餓了。”時薑的嗓音有些沙啞,許是剛睡醒的原因。
“那等會一起去吃飯。”
聽到沈之介難得一見的溫柔嗓音,季彧已經習以為常了。
隻是簡單打個招呼,“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季彧,”時薑叫住他,“一起吃個飯吧。”
季彧看看沈之介,男人麵色平和,看著自己,像是默認。
“行。”季彧答應地很痛快。
三個人選了一個離公司很近的日料店,沈之介和時薑坐在一側,季彧坐在對麵。
兩個京山的黃金貴公子陪著她一起吃飯,但是惹了路人的不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