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介把菜單放到時薑麵前,“不是餓了嗎,看看想吃什麼。”
時薑翻了翻菜單,點了三個套餐,一些刺身。
季彧看著沈之介幫時薑弄好調料和餐具,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還細心問她房間裡的空調溫度合不合適。
菜上齊了,沈之介也還在叮囑時薑晚上不要吃太撐。
季彧看著沈之介為時薑忙前忙後,突然覺得,誰會想到這麼一個在生意場上讓對手聞風喪膽的人物,私下裡竟然是一個囉囉嗦嗦,把女朋友當女兒養的戀愛腦。
他夾起一塊刺身,喂進嘴裡,感受著這條來自大海的金槍魚身上獨有的絲滑口感,若有所思。
“介哥,”兩人同時看過來,季彧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你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時薑一笑,那表情就像在說,那是自然。
他看向沈之介,沈之介也在看著他,兩個人的眼神都很晦澀,像是在進行一場交談。
沈之介看向他的眼神全是籌謀和堅定,季彧好像聽見他說,會的。
這樣最好,季彧已經走上這一條路了,不能再讓沈之介步他的後塵。
吃完飯,到公司樓下,沈之介把時薑挽著他的手牽在手裡,把玩著她的手指,低頭說,“猗猗,你先上去,在辦公室等我。”
“好,你們聊。”
沈之介看著時薑進了公司大門,上了電梯,邊上季彧緩緩道,“介哥,你真不打算讓時薑知道秦熙文的存在?”
“她不需要知道。”沈之介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打火機。”
季彧將打火機遞給他,自己也點燃一支,“萬一她到時候不原諒你呢?”
沈之介抬頭看著天上缺了一塊的月亮,被雲層遮蓋,隔著宇宙的距離,還能發出夜晚的冷光,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害怕。
“我不想讓她碰見這些肮臟的事情。”沈之介沉默了一會,又說,“在我解決這件事情之前,我希望她不要知道。如果......如果她到時候真的沒法原諒我。”
季彧看他,沈之介沒再說話。
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那輪缺失的月亮已經露出全部,飄忽的雲層緩慢地移動著,離月亮越遠,越是讓人看不清形狀和顏色。
許多東西沈之介不想再追究,他隻想順利地解決掉秦氏和沈家的問題,用成績和實力讓沈老爺子改變他固執己見的看法。
隻要沈老爺子最先點頭,沈父沈母就不會再說什麼。
季彧算算和沈之介認識的年頭,掰掰手指,“介哥,我們快認識二十多年了吧。”
沈之介想了一會,肯定地嗯了一聲。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來當你的援軍。”
沈之介沒回答,輕笑了一聲,季彧也笑著。
看著因為雲層而不斷變換著陰晴圓缺的月亮,回頭看看沈之介和季彧的歲月,他們所經曆的一切,就如這個月亮,陰晴圓缺,像極了他們相識的二十多年。
送走季彧,沈之介上了樓,時薑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在轉圈自顧自地玩著。
沈之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搭在時薑肩上,“走吧,回家。”
車裡開了空調,所以時薑不覺得寒冷,看著車窗外因為天氣,連說話都在哈氣的人們,她才突然意識到,她好像從來都不覺得寒冷。
沈之介保護著她的一切,他是溫暖的,所以他的愛也是溫暖的。
“沈之介。”時薑喊他。
“嗯?”男人直視前方,專心地開著車。
“季彧...”
“你都聽到了?”
“嗯,我從前隻知道他原來是學畫畫的,可我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都過去了,他現在很好。”男人拍拍她的手,安慰著她。
“....可是他看上去並不幸福,也不快樂。他的快樂是表麵的。”
沈之介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又聽見她說,“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婚姻都決定不了,會很遺憾的,我以前隻是覺得季彧和趙墨兩個人隻是單純的各取所需,其實不是的,趙墨的父親隻是把她當作利益交換的工具,她不是無所謂的,她肯定是有自己想要的,隻不過結果有些遺憾。而季彧,也並不是一個浪蕩子,他也會很向往自己的生活吧。”
“猗猗,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會事與願違...不能...”
“那我們呢?”時薑問道。
她從未覺得內心如此平靜,連問出來的話都稍顯隨意。
沈之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裡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
一直到家,兩個人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時薑故意不去看他,隻是因為今天聽見季彧的事,有些難過。
這一夜,沈之介躺在床上,時薑背對著他。
他知道,她沒睡著,因為他也是。
夜晚的光線昏暗,房間裡隻是透著一點點月亮射進來的光,讓人看不清,隻是時薑側躺著的身體輪廓依稀可見。
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