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我沒有站在這裡,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不知道是因為這糟糕的寒冷的夜晚,還是自己現在麵對的糟糕的事情。
一字一句都帶著顫音,斷斷續續像一個又一個拳頭打在沈之介的心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悶痛和漲感。
堵在心口上,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低著頭,狹長的眼眸裹挾著一絲不安和局促,喉結隨著他咽了咽而上下滾動著,雙手搭在兩邊膝蓋上不停地揉搓著,先想說點什麼,但是怕自己說錯了時薑會當場離開,無數句話到了嘴邊又被生生吞下去。
現在的沈之介,一點也不像平日裡在公司的樣子。
總是給人一種疏離感和嚴肅感的沈總,在生意場上談笑風生,和現在坐在這裡倉皇失措,小心翼翼的樣子完全不是一個人。
時薑猛地站起來,沈之介也跟著抬頭,她拎著那台在這裡放了很久的電腦,打算離開。
“你去哪?”沈之介攔住她。
“這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你先冷靜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腕,一股力道把時薑帶進他的懷裡。
沈之介緊緊地抱住她,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掙脫一般,用渾身上下的力氣留住她,卻又怕把她抱痛,腰間那道不斷收緊又放鬆的力道突然讓她有些難過。
時薑任由他抱了一會,輕輕掙開,把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放下,看著他。
“好,我們冷靜一下。”
沈之介從她那雙眼睛裡看不出來任何情緒的變化,隻是很平靜,很淡然地出著聲,他拚命地想從時薑的眼神裡知道點什麼,但是依然徒勞。
夜裡,沈之介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四個小時,書房裡燈火通明。
回到房間的時候,時薑已經睡下了。
她躺在靠窗那一側,床邊的一盞台燈還沒熄,整個人緊緊貼著床沿,給另一邊留出了巨大的空間。
沈之介輕悄悄地上床,躺下,看著時薑的背影,往她那邊靠近,把她撈了一點回來,抱緊,輕聲在她耳邊說一聲,“對不起。”
時薑緩緩睜眼,感受著身後傳來一陣規律的呼吸聲,她在想,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讓他再抱一抱我,讓我最後一次感受他的溫度,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因為沈之介的懷抱太過溫暖,她竟也迷迷糊糊間睡了個好覺。
沈之介也看著她那因為呼吸聲而起起伏伏的身影,在心裡祈禱如果自己就這麼一直抱著她該有多好。
第二天,沈之介緩緩醒來,懷裡卻是空的,他突然意識到什麼,趕忙起身,客廳裡沒有時薑,院子裡也沒有。
正當他要隨便穿件外套出門去找的時候,時薑正端著一碗粥從廚房裡出來。
她看他一眼,語氣平常,“吃早飯了。”
沈之介一言不發,隻是站在樓梯正中間,看著她一次又一次端出早飯,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兩人坐在餐桌對麵,時薑一聲不吭地吃著她忙活了一早上的早飯,沒有給他過多眼神回應。
沈之介拿起勺,舀了一口粥放進嘴裡。
很好吃,是她很拿手的皮蛋瘦肉粥。
時薑吃著粥,臉快埋進碗裡,像是說著今天的工作安排一樣平常,“我想搬出去。”
他愣了一會,好久才反應過來時薑是什麼意思。
不是晚餐回家要吃什麼,不是今天會不會很忙,也不是突然看中哪一款家具。
“我想搬出去。”時薑見沈之介沒什麼反應,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想起昨天她也是這樣,無比淡定地說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他沉默地喝完那碗粥,對上時薑看著他的眼神,艱難地開口。
“好,我讓江林過來。”
“不用,也沒多少東西。”
時薑今天請了假,打算把自己在這裡的東西收拾收拾,再帶去所裡。
沈之介出門前遠遠看著在收拾桌子的時薑,挪不動步子。
突然想起原來她總是說自己早上起不來,沒辦法給他做早餐,那個時候他隻是笑她,家裡有徐姨,不用她早起。
可現在,她起得很早,親手做了一頓早餐,當他嘗到那碗皮蛋瘦肉粥,這是一道幾年前還不太熟練,如今卻成了她專長的料理。
離家前他打了個電話給江林,吩咐他上午趕到清裡,幫忙搬東西。
“沈總,是有什麼重要的物件嗎?”
“時薑的行李。”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江林一臉不解,好好的搬時小姐的東西乾嘛?是兩個人出了什麼事嗎?
江林疑惑,但還是趕緊忙完手頭上的事,趕過去。
他趕到的時候,時薑已經叫了一輛出租車,停在門前的院子裡。
“時小姐,我來幫您。”江林不好多問,隻是指指自己開進來的車,“要不還是我送您吧。”
“不用了,東西不多,一次就能搬完。”
江林看著時薑隻拿了一個行李箱,趕忙過去接著,塞進出租車的後備箱裡,搬完還不忘問她:“您這是搬去哪?”
她卻答非所問,“江林,以後不用再喊我時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