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時薑拖著行李箱住進了研究所的宿舍,打算在這裡常住,京山市的房子都很貴,如果普通工薪階層想要在這裡買一套好的房子,估計得要奮鬥好幾輩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從事單位還好有宿舍,不然像她這樣如果靠一個月的工資在外麵租房子的話,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今天早上時薑拎著箱子上班的時候,所裡的同事都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時薑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他們都知道時薑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就算平日裡沒見過,但是他們總在新聞上,電視上,網絡上知道雲盛的沈總有女朋友,還是家境一般的那種。
這麼些年來陪他參加的各種公開活動居然現在讓她這麼難堪。
“看她提個箱子,怕不是被人家趕出來了?”
“我就說,沈總肯定是玩玩,這不玩膩了。”
“看來是真的分手了,不然怎麼會住所裡的宿舍。”
七嘴八舌,很是吵鬨。
她就算再怎麼不在意彆人的想法,但或多或少總會聽見一些不好聽的話。
時薑笑笑。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自己在他們眼裡是這樣的,在她和沈之介在一起的三年裡她為什麼聽不到這些。
如果早就聽到這些,她的痛苦會不會就少一點?她是不是就能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
時薑不知道,她沒辦法假設。
這幾年的情愛確確實實是真實存在的,算不得假。
她隻當是黃粱一夢。
好在宿舍的申請流程走的很快,加上研究所院裡的宿舍沒有多少人住,大家都願意出去租房子,自由些,所以她選了一個單人間,15平米的房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她坐在床上,摸了摸床單上麵的布料,是棉質的,很舒服。
掃視一遍室內,隻幾秒就看了個大概,布局有些簡陋,但是她沒打算花很多時間裝飾這裡。
因為她已經決定好了,過完年,就去就任西藏科考項目的領隊,去西藏。
不知道要去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回來。
時薑打開箱子,裡麵都是一些換洗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她剛工作的時候,用自己的工資買的,她比較喜歡一些款式簡單的,所以很多衣服放到現在,也還沒有過時。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來,折好,放進宿舍的櫃子裡,發現衣櫃的結構居然和沈之介家裡的那個衣櫃結構很像。
上半部分隻用來掛衣服,下半部分打通兩層抽屜,再鏤空底層。
時薑還是按照習慣,一一放好,衣服很少,所以整理得很快。
她看著隻有一層厚度的衣服,用手感觸著上麵已經有些舊的布料和圖案,覺得沈之介應該也很不習慣家裡的衣櫃現在的樣子吧。
等一切妥善收拾好,時薑終於用儘最後一點力氣躺在床上。
瞪大了眼睛看著天花板,昏暗的燈光搖搖晃晃,有種催人入睡的魔力。
時薑想不通,為什麼沈之介不告訴她。
不告訴她他有個被家族認證過的未婚妻,不告訴她他的每一步計劃,不告訴她雲盛所麵臨的困境,他甚至都不願意同她一切解決。
“自以為是。”時薑自言自語道。
沈之介總以為把她拉在身後,一味的保護她是為她好,他不想讓她出現任何的意外,所以不願意以身犯險。
時薑被瞞在鼓裡,她隻是活在沈之介為她打造的夢幻泡泡裡。
他隔絕一切負麵的,不好的,惡意的,甚至是詆毀的,他總以為任何事情結束之前都不算是成功的。
他擅長掌控局麵,多年的經商經驗讓他覺得沒有塵埃落定的一刻,就無法鬆懈。
所以在時薑這件事上也是一樣的。
沈之介還沒有徹底打消沈老爺子的想法和操控,還沒有完全抓住秦氏在國內的把柄,還沒有正式和秦家做個對等的交易。
所以他們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沈之介終於躺下,他把頭埋進枕頭裡,感受著鼻尖還殘留著的時薑身上的味道。
他翻出手機,點開微信置頂的那一欄,手指在屏幕前猶豫著,終究還是沒點下通話鍵。卻又突然給江林打電話,讓他查清楚時薑現在住在哪裡。
半響,他坐起,在衣櫃裡隨意找了一間外套,急急忙忙的拿著鑰匙出門。
沈之介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開著,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四點,馬路上沒什麼車輛,隻是一片霧蒙蒙的,籠罩在空氣中,讓整個城市看上去毫無生機。
不知不覺他停進在一個老舊小區的門口,是老式的閣樓,隻住了幾戶人家。
時薑搬去沈之介家裡之前都是住在這裡。
他下了車,抬頭看看這棟老小區,破舊的外牆壁上的水泥已經有些掉落,露出凹凸不平的水泥,還有無數條因為年久失修而逐漸暴露出來的裂縫。路邊的電線牽來扯去錯綜複雜,硬生生給原本就被高樓大廈限製的天空分出了區域。
“時薑,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沈之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棟小區就是現在這樣,破舊,沒有物業和任何安全設施,警車都拐不進來,不過他隻是說家裡離工作的地方更近,節省了上班在路上的通勤時間。
彼時他們才談了半年的戀愛。
沈之介輕哼一聲,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時薑那個時候膽子也真大,才談了半年的戀愛就敢和男朋友同居。
其實無非就是這裡實在是太不安全了,時薑也知道,相比於外麵的歹徒和盜賊,好像是沈之介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