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臨近付蘭的上課時間,她徹底離開設計大樓後她的組員們才敢放開自己的腦子。
一節大課一個半小時,中間有10分鐘休息時間,由任課老師自行安排。
這節課是機甲發展史(下),講課老師出了名的愛拖堂,所以中間那10分鐘就像是吊在驢腦袋前邊的那根胡蘿卜,可望不可及。
不過好在機甲發展史是付蘭感興趣的科目。
如果是星際社會學或者古代哲學史,她可能已經在跟古代一位名叫雞蛋的政治家探討人類在快速眼動階段產生的意識造物【注】。
今日課程結束後,下課的付蘭又回到設計大樓和她的隊友們共進退。
對於機甲設計與創新付蘭並沒有深入了解過。
她是軍校戰鬥係學生,主攻近戰機甲,輔修指揮係課程,其他雜七雜八的修習課程要麼是校方要求的必修課,要麼是她選來湊學分的。
所以在組裝機甲的細節上她從來不會插手。
當然那種一眼看過去就覺得不對勁的設計除外,比如剛剛那個炮管子比機身還長的東西,那完全不是細節問題。
隊友們的奇思妙想比套著蕾絲舞裙跳芭蕾舞的章魚還要離譜。
機甲的設計討論總體來講還是很和諧的,本學期課程已經過半,機甲設計圖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隻有一些小細節上還有爭議。
比如,負責機甲動力部分的同學和機甲能源儲備部分的同學差點打起來。
產生矛盾的原因大概類似於“我幸苦掙錢養家你在外邊花天酒地”。
不過這種細節對駕駛機甲的付蘭影響不大。
付蘭第一年模擬對抗賽的精彩表現,向所有觀眾展現出她在使用機甲能源時,那令人驚詫的勤儉持家能力。
這也是為什麼小組成員在機甲動力設計上,膽敢添加擁有不顧能源儲備死活的強度的設備。
隻是鑒於武器部分、智能輔助部分和機甲聯接係統的設計成員們都想從能源儲備上分一杯羹,動力係統也隻能在多人圍攻下含恨閹割。
等塵埃落定時一號城的人造月亮已經掛在了天空中央。
——月亮是人類不可磨滅的情懷之一,所以每個有人居住的星球都會擁有一個東升西落、遵循月相變化的人造月亮。
剛剛還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天之驕子們勾肩搭背、說說笑笑的走出了設計大樓,在摻雜著月色的燈光中各奔東西。
付蘭和陸楓敏走一塊,她倆原先是室友,隻是今年付蘭搬了出去。
雖然以一起去吃夜宵為理由攬著付蘭,但陸楓敏明顯還是賊心不死,一路上不停的描繪A-16的美好優點。
在講述A-16時她的眼中充滿了愛意,揮動的雙手仿佛在撫摸A-16流暢的管身。
陸楓敏對A-16的狂熱讓付蘭一度懷疑她是不是有戀物癖,但這個時代嫁娶機甲的人都比比皆是,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要不然我們開始組裝的時候向校方申請個A-16你拿去?彆往機甲上裝就行。”付蘭說。
“不能安裝在機甲上的A-16永遠也無法展現它真正的實力!”陸楓敏的語氣突然激昂。
仿佛付蘭是個埋沒她的愛人才華的黑心老板。
“那我們明年設計重型機甲行了吧?”付蘭無奈,她不擅長重型機甲,但可以試試。
而且明年有關於重型機甲的課程
“重型機甲擁有更適合的武器。”陸楓敏情緒低落下來。
就像深知自己所愛之人的水平有限,不得不承認它無法就任更高的職位一樣。
沒辦法,A-16已經是很老的武器設計。
一般搞機甲設計的人在設備更新上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卜,新出的永遠是最愛的,就算有“白月光”也大多是放在櫥櫃裡珍藏,像陸楓敏這樣執著於某種武器的人少之又少。
客觀來說,如果去掉陸楓敏對所愛夾帶私貨的表現,哪怕還沒有走出校門,她也絕對是頂尖的機甲設計師。
付蘭本想拍拍朋友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她抬頭看了看一米七的陸楓敏,選擇握住陸楓敏的手,安慰道:
“你可以自己設計一種適用A-16的機甲。”
陸楓敏搖了搖頭,說:“我知道的,就像我們不可能在機甲的動力係統中選擇蒸汽機。抱歉,你當我今天說了一天的胡話吧。A-16是舊時代的遺民,新時代沒有可以搭載它的機甲【注】。”
付蘭提到她從萬象取回的特殊材料,成功轉移話題。
消沉的情緒一掃而空,陸楓敏興致勃勃討論這種校方不給提供的材料可以用在機甲的什麼地方,在實戰中使體感獲得怎樣的提升。
出於比賽的公平性,校方要求小組作業的作品組成材料必須至少95%來自校方提供的材料,剩下的5%是給學生留下的自由發揮空間。
——不然誰知道這群大少爺大小姐們,會從自家的公司裡掏出什麼時代前沿的新科技。
不過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對輕型機甲非常不友好,所以選題為輕型機甲的小組會擁有更高的比賽分數加成。
即便如此,軍校曆年的期末機甲模擬對抗賽輕型機甲仍是處於劣勢,直到付蘭的橫空出世,她的戰績甚至讓不少人提出要求取消輕型機甲的分數加成。
沒有人知道這個小個子身軀裡蘊含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此時這個吃飽了飯的小個子正走向附近的公交站台。
天上時不時飛過一輛懸浮車,遵循著一號城的交通法,靜得像是個幽靈,月亮從層層懸浮交通路線網裡露出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