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他暈過去之前,已經有一個人暈了過去,那就是釋釋師叔,他忽然間白眼一翻,雙手緊握環抱在胸前,麵帶微笑,直直地暈了過去。
見此情景,眾人忽然記起釋釋師叔是個多愁善感又體弱多病的主,也許是眼前的景象感動了他加之早晨霧氣過重,一時身子骨承受不了才暈過去吧。
想到這,眾人趕緊七手八腳把他抬到禪房去。師叔師伯們也都吆喝著眾人離開院子去做其他的事。
隻有方丈,微笑著站在原地,即使身邊的人不停地從他的身邊跑過,他也隻是微笑著看著周圍的一切。他就像小溪水中間的那顆石頭,任憑魚兒在旁邊翻滾,溪水在周遭咆哮,都不為所動。
我做了一回逆流而上的魚,擠到了他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袖,喚著他:“方丈,方丈!”
方丈這才慢慢地把頭轉向我,他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方丈,你發什麼呆!趕緊去看看釋釋師叔怎麼樣了啊,趕緊回裡頭吧。”我嚷道。
方丈沒有接受我的意見,但是也沒有搖頭,他摸著我的頭,看著我。
不知何時,院子裡已經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方丈慢慢地把手從我頭頂上放下去,他仰著頭,看著院子裡的梧桐樹。
我也順著他的眼光望去。
一切如常啊。
隻是陽光開始刺眼,我的光頭已然能感受到溫度。
方丈老半天終於開口了,他爽朗大笑:“真是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方丈?”我不解地看著他。
“阿彌陀佛,你們修為還不夠,火候太欠缺了!”方丈變得特彆開心特彆興奮。
他來到院牆邊,指著那些字:“難道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兩次的字,字跡都是一樣的嗎?”
這下我更迷糊了。
“在佛門清淨之地,如此詩詞,竟無人覺得有何不可嗎?”方丈搖了搖頭:“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他狂笑著,右手按著額頭狂笑著,但是那眼角,怎麼好似有閃閃發光之物?
而似乎烏龍寺就是從那一天起,開始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從那一天起,不知為何,那院牆的字再也無人拭去,它就那麼靜靜地呆在那裡。
從那一天起,不知為何,釋釋師叔變成了方丈最忠實的支持者,他說他遵循著兩個凡是:凡是方丈說的,都是對的;凡是方丈做的,那就是必須得跟著做的!
從那一天起,不知為何,我再也見不到方丈半夜在院子的身影。——當然更多的深夜我出來尿尿的時候,總見到梧桐樹下偶爾出現的某個人影,對著梧桐樹低頭,然後是悉悉索索的好像小雨點的聲音,聲音停止後,那個人好像渾身顫了顫,一臉輕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