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悲劇 春天的時候,釋龍師叔忽然想……(1 / 2)

春天的時候,釋龍師叔忽然想讓我們開始學習輕功,學習內功。

這讓我們十分興奮。

每次看到釋龍師叔左腳踩右腳,右腳踩左腳,身體左右搖擺就像一條泥塘裡的泥鰍一般躍上大殿屋頂去打掃落葉的時候,我們總會用一種豔羨的表情看著他上去,雖然內心很想鼓掌,但我們當和尚的,鼓掌並不合適。

隻能雙手合十,口誦:“阿彌陀佛”。

我也是在懵懵懂懂中,才逐漸發現“阿彌陀佛”是一句用途非常廣泛的話,它能夠用在任何一種語境中。在你想講很多的時候,懶得理人家的時候,或者其他的任何時候,都可以用到。

就好象一把□□一般,能夠打開任何的鎖頭。

我抑製不住內心的好奇心,跑去問師傅,“方丈,阿彌陀佛這句話,是不是如來佛祖創造的?”

方丈從來都是眯眯眼示人,從來對我的問題,都會給出一些回答——雖然我不一定聽得懂。

但那天,當他聽到我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眼睛有那麼一刹那,瞪得像銅鈴一般,雖然很快又眯成一條縫。

方丈微微皺了下眉頭,慢慢停下了手中轉動的佛珠,沉思了片刻之後,他開口了,用一種很深沉的語調說道:“阿彌陀佛。”

然後,他就走了,留下了一頭霧水的我站在原地,揣摩他這個答案到底是什麼意思,後來想著想著,我竟然忘了我一開始到底問的是什麼了。

果然,“阿彌陀佛”玄妙無比,佛學玄妙無比。

多年以後,我遇到了一個很正宗的道士,我們在月光下,屋頂上,暢談信仰。我提到了“阿彌陀佛”的偉大,那道士沉默了片刻後,拂塵一掃,得意洋洋地輕挑著眉毛,說了句“無量天尊!”

那一刹那,我終於明白,也許佛道是一家。

說回練功的事情吧。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師傅,總喜歡在教導的時候,先秀一把操作。

釋龍師叔見眾僧尼已經都來到了寺廟後麵的竹林裡,他環視眾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手臂的肌肉在朝陽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

“哈!”他忽然間毫無征兆地爆喝一聲,那聲音響如霹靂,搞得我們打了個機靈,竹林裡更是驚起了不少飛鳥。

就在我們耳朵嗡嗡作響的時候,釋龍師叔輕輕一跳,右腳踩在最近的竹子上,身子借力,“嗖”地往上竄。

原來師叔不止會左腳踩右腳呢。這讓我們對他的尊敬之情,提升了到一個更高的檔次中。

“阿彌陀佛!師叔太厲害了! ”眾人沒見過這場麵,震驚不已。

釋龍師叔是個很壯,也很穩重的人,至少,我沒看到他神情有一絲變化,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

但釋龍師叔的動作,卻是變得明顯的有些歡快。

他左腳換右腳,幾個蹬踏,就越到了竹子頂上。

隨後,輕功施展,在竹林間縱橫跳躍,靈活得如同深山野猴子。

不對,以他的身形,應該叫黑猩猩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隱隱約約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然。

釋龍師叔輕功施展得很起勁,在跳躍之間,他還順道施展內功,用很清晰的聲音跟我們講解輕功的各種類彆,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逐漸遠離我們的視線。

“我勒個親娘。”變成了小黑點的釋龍師叔忽然間發出一聲蕩氣回腸的驚呼,隨後那小黑點直直往下墜。

“糟糕了,那邊是懸崖!”惠海師弟一席話,把眾人嚇得不輕。

大家趕緊往釋龍師叔消失的地方跑去。

到懸崖邊的時候,大家趕緊煞住腳,伸長了脖子往下瞧。

山穀,空蕩蕩的山穀,看不見底,隻能瞥到一點點綠色,應該穀底裡麵長有樹木吧。

眾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

忽然間,惠尋師弟,那個釋龍師叔最疼愛的弟子,直直地跪了下來。

他也是一個喜歡鍛煉身子的人,雖然還不懂內功,但身形比釋龍師叔還誇張,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站著如同一座無法撼動的鐵塔。

此時,他一跪,就如同鐵塔倒下一般,地麵都跟著顫抖。

我分明看到了地麵出現了裂縫。

眾師兄弟似乎也瞧出了危險,一個個後腳跟踩前腳掌地往後撤,遠離懸崖邊。

惠尋師弟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之中,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隻是雙手合十,痛苦哀嚎:“師叔,師叔他圓寂了!”

聲音之悲切,讓聞者都為之動容。

眾人也是站著原地,微微低著頭,雙手合十,麵色悲涼,口誦“阿彌陀佛”。

惠尋師弟到底還是修為不夠純粹,太容易動情,竟然誰勸都沒用,他就在那懸崖邊跪著哭,最後甚至哭得暈卻了過去。

眾師兄弟無奈,隻得輪流背著他回到了烏龍寺。

“阿彌陀佛。”在聽到釋龍師叔的遭遇之後,一眾師叔亦都流露出一絲悲傷之情。

隻有方丈還有釋釋師叔,雖然悲傷,但似乎對釋龍師叔的存活抱有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