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祁夜麵如死灰地躺在寢室床上,滿腦子都是安淩最後說的那句話,心痛到快要窒息,原來,難過到一定程度,是真的會心痛。他想起了兩人的點點滴滴,從草坪演出初見,到後來承載著兩人曖昧到心動的藍調,再到一起走過的校園,想起安淩給樂隊買的樂器,設計的圖標,替樂隊談下的商演,管理得井井有條得粉絲群,明明每一件事,都能清晰的看出安淩的愛。為什麼一切都成為謊言?他想起那一晚的耳鬢廝磨,那一晚反常的安淩,是不是,在那一天,她就想好要離開了?那他究竟算什麼?
顧羽他們一整晚聯係不上祁夜,便回寢室,竟發現祁夜就好好躺在床上睡覺。
“找了你一晚上,電話都不接,居然躲在這裡睡覺?”粗枝大葉的藍煜絲毫沒有發現祁夜的不對勁,跳到祁夜床上拍他的腿。
祁夜一改往常,對藍煜的動手毫無反應,此時的顧羽和淩宇已察覺一絲不對勁,而藍煜依舊心大的繼續拍打著祁夜屁股。
“藍煜,等等。”顧羽將藍煜從祁夜床上拽下,坐到祁夜床上,雖然祁夜眼睛緊緊閉著,表情卻不對勁。“你又去找她了?見到了嗎?”
祁夜這才緩緩睜開雙眼,點了點頭。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環顧了一圈,又將頭低下。淩宇和藍煜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兩人拉過椅子,圍坐在祁夜麵前。
“既然見到了怎麼還是這副神情?沒和好嗎?”顧羽至始至終認為兩人隻是無關緊要的吵鬨罷了。或許是如自家女友般,因為自己要出國而鬨情緒,安撫一陣便好了。
“嗬,她一直在騙我,她從來就沒愛過我。”祁夜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三個人,眼神裡滿是受傷,顧羽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祁夜這種落寞又絕望還有一些自嘲的表情。
“你說什麼?”藍煜震驚地看著祁夜,他不清楚祁夜和安淩這段時間的糾葛,突然間聽到祁夜的話,不甚理解。
淩宇按下要跳腳的藍煜,搖了搖頭,暗示他聽完祁夜的話。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安淩對你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裡的。”顧羽遞給祁夜一杯水,坐在祁夜身邊。兩個人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隻知道那天半夜祁夜說安淩要與他分手,以及在安家安淩的避而不見,他一直以為,安淩是因為他們即將要出國所以和祁夜鬨矛盾,沒什麼大不了,誰知事態怎麼越演越烈了?
“嗬,什麼感情!全都是假的!”祁夜抬頭講杯中的水一飲而儘,躺回床上,蒙上被子,再也不說話。
剩下三人麵麵相覷,隻好掩門離去,給祁夜一個安靜的空間。
“發生了什麼事?”三人來到淩宇和藍煜寢室,開始複盤。這幾日祁夜總是一個人離開,也不說去哪裡,他們甚至找不到祁夜。明明馬上要出國了,他們要辦的手續還很多,大家忙得不可開交,而祁夜好像毫不上心,終日不見人影,他們今天也是找不到人才到寢室來找,誰知道竟看到祁夜這副模樣。
“好像安淩要分手,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前天祁夜去安家等到天亮,安淩都不肯見他。”顧羽聳了聳肩,他隻是希望,兩人的矛盾能快點緩和,不要影響到他們出國。
“分手?為什麼?因為要異國戀嗎?安淩不是一向支持祁夜的嗎?”淩宇皺了皺眉,在他的了解裡,安淩是個格局很大的女孩子,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跟祁夜起爭執的。
顧羽搖了搖頭,他認識祁夜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祁夜這個樣子,卑微得去安家祈求見麵,又被傷的如此徹底。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明明前些日子還好端端的,如今祁夜竟成這副模樣。
“情侶間吵架罷了,沒什麼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我去拉祁夜起來喝酒。”藍煜說著便往外走,淩宇連忙拉住他。
“你讓祁夜冷靜一下吧。”
“真憋屈。”藍煜搔了搔頭,“那走吧,我們去喝酒。”
“你們去吧,我在這看著祁夜。”顧羽有些放心不下祁夜,待藍煜和淩宇離開後,回到寢室照看祁夜。
祁夜不吃不喝的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任憑顧羽他們怎麼說話他都不回應。顧羽實在擔心,從祁夜嘴裡撬不出任何信息,眼見著還有三天就要出國了,祁夜一大堆事情還沒處理,大家都心急如焚。起碼,得知道祁夜和安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家才好幫忙啊。
顧羽走出寢室,背靠著走廊的欄杆,翻看著通訊錄,想到之前加過冷焱的號碼,便打了過去。
“你好,冷焱,我是顧羽。”電話接通,顧羽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那個,你知道安淩和祁夜怎麼了嗎?……那,能幫我約一下安淩嗎,我想見她一麵……好的謝謝。”
掛斷電話,顧羽苦惱得撓頭,怎麼輪到他乾這種勸和的事呢。不過,讓藍煜去的話,估計一言不合會跟安淩吵起來吧,而淩宇,平日裡話都不多的人,怎麼做得來這種事。為了祁夜,他隻好去見一下安淩了。
顧羽和安淩約在一家咖啡廳,顧羽提前到達,選了一個安靜的露台位置,給自己點了杯咖啡,給安淩點了些蛋糕和果盤,靜坐著等安淩。
“顧羽。”安淩按照冷焱給的桌位號走上樓,發現顧羽貼心的選擇了一個單獨的露台,整個露台隻有他們這一桌,不會有其他人打擾,私密性挺好的,而且,露台空氣好,還可以看看風景,吹吹風。
安淩坐到顧羽對麵,顧羽將菜單遞上。
“我點了些蛋糕和水果,你看看還需要什麼?”顧羽觀察著安淩,發現安淩的臉色也不太好,眼睛也有些微腫,雖然用妝容掩飾了一些,但還是能看出來有些憔悴,看來,這兩個人這幾天都不好受。
安淩隨便點了杯冰美式,喝了口服務員送來的檸檬水潤了潤喉嚨。她猜到顧羽找她的理由,心裡盤算著是否要如實告知。
此時顧羽心裡也是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插手他們兩人的感情究竟對不對,但是眼見出國時間馬上就到了,而祁夜現在卻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他們三個人實在是束手無策。
安淩等到冰美式端上來,顧羽都沒有開口,她實在忍不住了,喝了口冰美式,歎了口氣:“顧羽,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顧羽戰術性的喝了口咖啡,清了清嗓子:“那個安淩,你和祁夜究竟怎麼回事,他昨晚回來就不對勁,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不理人,我們實在沒辦法,才來問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們……分手了。”安淩垂下眼簾,端著杯子喝水,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難道是你因為我們要出國吵架了嗎?可是你一向不是最支持祁夜的嗎?怎麼會……”
“顧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安淩歎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全盤托出。
顧羽聽完呆坐了一會,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如果隻是他們兩人爭執引起,或許還能解決,而現在,涉及了安家的利益,樂隊的前程,兩個人的感情變得複雜起來。
“真的沒有辦法解決嗎?”
“如果有辦法,我也不會選擇跟祁夜分手。”安淩苦笑著:“如果單純隻是我爸不同意的話,或許我磨他一陣子就能解決,而此事,涉及到安家的利益,也涉及到祁夜未來前程的風險,我實在沒有辦法。我沒辦法拿安家的事業涉險,更不忍心未來祁夜背負著□□女友的黑料,你說,我能怎麼辦?”
“或許,祁夜不在乎呢?祁夜可能隻想跟你在一起?”顧羽想起當初祁夜為了跟安淩在一起,寧願放棄樂隊放棄音樂夢,這樣的他,怎麼會因為未來那些虛無縹緲的事放開安淩的手。
“我知道他不在乎,我知道他曾答應我爸放棄樂隊跟我在一起,但是我不願意他犧牲,他應該屬於舞台,屬於音樂。”
“所以,你決定放棄他。”
“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顧羽揉了揉太陽穴,他懂祁夜,如果祁夜知道事情的始末,他寧願自己放棄音樂也要跟安淩在一起的。而安淩,卻也為了祁夜能繼續走音樂道路而選擇自我犧牲。隻是兩個人明明都是那麼深愛著彼此,為了對方好,最後卻做著傷害彼此的事。
“你是如何跟祁夜說的,按理說,祁夜不可能答應分手的。”顧羽想起祁夜說的話,他說安淩從來沒愛過他,這又是怎麼回事?“他說你從沒喜歡過他?”
“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祁夜都不會同意跟我分手的。所以,我騙他說,我一直都把他當成替身,我從來沒有愛過他!”
“替身。”顧羽想起之前祁夜喝醉酒提到過,他似乎很在意這一點。安淩這明顯是戳祁夜的心窩子,難怪祁夜會那麼難受。
“他一定很難過吧?”安淩歎了口氣,她實在不願傷害祁夜,可是,隻有這樣,祁夜才會離開。
“你啊!”顧羽歎了口氣:“你簡直是比拿刀捅他都讓他難受。你知道男生最討厭什麼嗎?就是在感情裡被當做替身,被欺騙的感覺!你啊!”
“我知道。可是,我隻能這樣說,他才會死心。”她傷害祁夜的同時,何嘗不是在傷害自己,祁夜痛一分,她痛十分。
“那現在怎麼辦?”顧羽本來是想勸和的,誰知道,這是他解決不了的事情,想到還躺在寢室鬱鬱寡歡的祁夜,竟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要告訴祁夜這些,就讓他毫無負擔地去追夢吧。隻要他成功了,我就無憾了。”祁夜不需要知道她為他做出的犧牲,他隻要毫無負擔的繼續完成他的夢想就行。
“安淩,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為樂隊爭取來的機會,謝謝你幫助樂隊這麼多。雖然,我也很希望你和祁夜能好好的,但是……我會照顧好祁夜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顧羽打心裡感謝安淩,若不是安淩犧牲她和祁夜的感情,樂隊也不可能會順利簽約獲得出國深造的機會,雖然他也希望祁夜和安淩可以好好的,但是,從安淩的說辭來看,單憑他一人之力,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我隻希望祁夜能好好的,繼續他的夢想,我相信,他一定能成功的。”冰美式的苦,遠不如她失去祁夜來的苦。“你不要告訴他今日的事,什麼都不要說,讓他恨我,不要記掛我,這樣他才能毫無負擔的繼續走下去。”
“可是,你這樣做,等於斷了你和祁夜的感情,你舍得嗎?連朋友都不當了嗎?”顧羽覺得,安淩和祁夜不應該走到這一步,或許兩個人可以講清楚,不要有這麼大的敵意,兩人也不至於受那麼大的傷害。
“你覺得,我和祁夜,能隻當朋友嗎?”安淩笑了笑,她做不到,隻和祁夜做朋友。
“唉。”顧羽搖著頭,這真的是無解了。
“你回去好好開導一下祁夜,離你們出國的時間也快到了,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我就先走了。”安淩站起身,剛要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著顧羽:“麻煩請你幫我多多照顧祁夜,叮囑他按時吃飯,訓練的日子可能會很辛苦很累,一定要讓他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幫我多照顧他。你們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
“會的,我會幫忙照顧祁夜的。”顧羽站起身。
“樂隊一定會有很好的發展,你們……加油!”安淩轉身,離開。
“安淩。”顧羽叫住了她:“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好好休息,不要擔心祁夜,你也要好好的。”
“嗯,好。”安淩咬著下唇,忍著眼淚,沒有回頭,她怕自己回頭就會忍不住落淚。她伸手揮了揮,當做跟顧羽告彆。走出咖啡廳的時候,她覺得祁夜好像從她的人生剝離出去了,每走一步,就離祁夜他們遠一步。
祁夜的臉,祁夜掌心的溫暖,寬厚而有安全感的胸膛好像都漸漸遠去,記憶裡還坐在草坪上聽著祁夜為她唱的歌,當著眾多粉絲的麵給她帶上皇冠,一起在海邊露營,緊緊相依吹著海風,那天絕美的日出……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是,她和祁夜,再也回不去了。
(二)
“祁夜,起來了,今天是雅澄訓練生的啟動儀式,我們可不能遲了。”顧羽將祁夜從床上拽起來,祁夜在床上躺了兩天了,除了起來吃個飯,剩下的事通通不管了。大家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就決定不出國了。但是今天是雅澄專門為他們舉辦的訓練生啟動儀式,祁夜必須到場。
祁夜被顧羽推進浴室,被鏡子裡那個滿是胡渣,麵容憔悴的男人,嚇了一跳。真可笑,自己竟為了一個女生成了這幅頹廢的模樣。
祁夜站在淋浴噴頭下,抬頭讓水從頭頂澆下,冰冷的水打在臉上,思緒好像一點點清醒過來,雖然心裡的疼痛沒有少,但起碼,他知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換上乾爽的衣服,吹乾頭發,刮乾淨胡渣,那個帥氣的祁夜好像又回來了,如果,忽略那抹眼底的悲傷。
“走吧。”祁夜走出浴室,看到在寢室裡等待他的三人,努力裝出沒事人一樣,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剩下的人也心照不宣的與祁夜勾肩搭背前往啟動儀式現場。
啟動儀式上來了許多領導和各大媒體的領導層,李興朝帶著祁夜他們一一與重要的領導們會麵,介紹。
“你們先在這裡休息片刻,等忠聯的安總到了,儀式就可以開始了。”負責帶領他們的張經紀人將祁夜他們安頓在休息區。
“忠聯的安總?”祁夜皺著眉,看來,是要見到安淩的父親了。
“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顧羽連忙按下祁夜,打著哈哈。待張經紀人離開後,顧羽等人麵麵相覷,藍煜本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祁夜一言不發,便也將話咽下。
過了不久,安忠明與安澤一前一後地走進宴會廳,身後還跟著高叔,高叔後麵,是穿著一身黑色修身晚禮服,盤著溫婉的發髻,提著一個精致的小包,踩著銀色高跟鞋,緩緩跟在高叔身後的安淩。高叔見安淩落後了,便停下來等了一下,跟隨在安淩身後。
李興朝帶著其他公司領導層上前迎接安忠明,一群人談笑風生簇擁著安忠明到宴會廳中心。
“李伯伯,好久不見。”安淩站在安忠明身邊,遊刃有餘的與李總打招呼。
“安淩啊,好久不見啊,最近又變漂亮啦!”李興朝和藹的看著安淩,他也算是從小看著安淩長大的了。
“李伯伯,您最近氣色很好呀,顯得更年輕了。”安淩幾句話把李興朝哄得喜笑顏開的。
祁夜一行人遠遠看到安忠明和安淩他們與李興朝談笑風生的場景,除了顧羽,其他人內心都有些疑慮。祁夜看到安淩,心裡一緊,內心五穀雜陳,他沒有想到能在這裡看到安淩,一時竟有些躲閃,不知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麵對安淩。
“祁夜,你們跟我過來,李總喊你們呢。”張經紀人火急火燎的跑來喊他們四人。
“李總。”顧羽等人站在李興朝身後,跟李興朝打招呼。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當初向我力薦你們樂隊的安總,若不是安總的推薦,或許我還發現不了你們這隻新星樂隊呢!你們可要好好感謝安總。”李興朝向祁夜等人介紹安忠明,顧羽等人也識相地朝安忠明禮貌問候。
祁夜目光瞟向安淩,發現安淩鎮定自若地站著,絲毫不看他,依舊與旁人談笑風生。
“祁夜這孩子,我也算熟悉,是個不錯的苗子,老李,你有福氣了。”安忠明回頭看了安淩一眼,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他察覺出來安淩的不自在與故作鎮定,也為了試探一下兩人,便將安淩推到祁夜麵前。“年輕人的這些我也不懂,還是我們安淩推薦的。”
“這麼說,還得感謝一下安淩,眼光獨特啊!”李興朝順著安忠明的話,誇獎安淩一番。
“那也是李伯伯您慧眼識人呢。”安淩瞟了祁夜一眼,眼神好像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這支樂隊也是我意外發現的,他們四個人都很有潛力,李伯伯,您簽下他們肯定不虧!”
“那肯定,安淩能認可的,一定是相當不錯的。”李興朝拍了拍祁夜的肩膀,他簽下Dream樂隊,一半是因為安忠明的推薦,另一半,也是認可他們四人的能力。順水推舟,賣了安忠明的人情,又成功簽下潛力股,對他來說,可謂是一舉兩得。
“李總,儀式快開始了。”秘書附在李興朝耳邊說道。
“好,那我們上台吧。”
啟動儀式上,李興朝邀請安忠明上台一起按下啟動按鈕,安忠明推說現在集團都是安澤做主,讓安澤替他上台,而安澤以樂隊是安淩推薦為由,帶上了安淩一起上台。在司儀的安排下,李興朝和安澤站在中央,安淩站在安澤旁邊,樂隊四人分散兩邊,在混亂中,司儀將祁夜推向了安淩身邊,祁夜看著安淩,內心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到安淩若無其事的模樣,內心無比難受。所以,在這段感情中,難過的人,隻有他嗎?
安淩站在台上,表麵鎮定自若,實在內心也波濤洶湧。早在她答應出席啟動儀式前,她就預料到會有一係列的狀況出現,她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心裡建設,加上從小跟隨安忠明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宴會,早已學會如何偽裝自己,在宴會上遊刃有餘地與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嬸嬸們交談。
她知道此時站在她身邊的祁夜一定備受煎熬,所以她更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一係列繁瑣的儀式結束後,就進入到晚宴的流程,在主包廂內,放了一張能容納三十人的大圓餐桌,各大領導們紛紛入座,安淩不喜歡主包廂裡的氛圍,也不喜跟領導們阿諛奉承,本想去其他包廂就座,卻被李興朝留下。安淩無奈地坐在安澤身旁陪笑,在她的左前方,是祁夜。不過,因為餐桌巨大,她也看不清祁夜的表情。
餐桌上的話題,安淩並不感興趣,便默默地吃著菜,看著轉盤緩慢的轉動著。而祁夜他們作為訓練生,免不了需要跟在座的領導們敬酒,安淩皺著眉頭聽著祁夜與領導們的談話,聽著酒杯碰撞聲,一杯,又一杯,算下來,祁夜已經喝了將近十杯,這一桌三十人,排除他們自己四人,他們每個人挨個敬酒的話,需要喝26杯,安淩有些心疼,她並不清楚祁夜的酒量如何,隻是,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這麼喝。
“心疼了?”安澤看著身旁眉頭緊鎖的妹妹,看了一眼對麵仰頭喝酒的祁夜。“這就心疼了?他以後要走的路,可比這難多了。”
“沒有。”安淩轉過頭看著抿了一口酒的安澤,突然想到,安澤在外應酬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喝呢?她很少陪安澤出席活動,並不清楚安澤的應酬方式。她從小陪安忠明應酬,但是,因為安忠明的地位並不需要過多飲酒,她跟隨這麼多年也並未需要飲酒,以至於今日看到祁夜這樣的喝法,她有些震驚。
很快,祁夜四人便來到安忠明這邊,祁夜帶頭與安忠明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又仰頭乾了杯中的葡萄酒。
“大哥。”祁夜看了安淩一眼,依舊如曾經一樣,喊安澤大哥。
“年輕人,未來好好努力,彆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安澤意指安淩,祁夜瞬間便明白,瞟了安淩一眼,點了點頭。
“一定。”祁夜仰頭便要喝酒,安澤伸手攔下。
“跟我就不用了。”安澤輕輕附在祁夜耳邊說:“少喝點。”
祁夜來到安淩麵前,兩人四目相對,卻說不出一句話,氣氛有些尷尬,顧羽看到不少人發現他們的異樣,便開口打破這僵局。
“安小姐,感謝您向李總的力薦,這才有了我們的今天。這杯酒我敬您。”顧羽帶頭敬酒。
安淩本沒打算飲酒,但此時,隻好端起酒杯,與顧羽輕輕碰撞,酒杯剛要碰到唇,卻被突如其來的手阻攔了。安淩順著手指看去,是那張熟悉的臉。
“你不用喝。”祁夜的眼神有些霸道。他記得安淩酒量差,不適合飲酒。
“安小姐,您以茶代酒就行。”顧羽突然想起安淩的小酒量,連忙開口。
“沒事。”安淩執意將半杯葡萄酒灌入嘴裡,澀澀的,苦苦的,甜甜的……
祁夜看著安淩嘴巴動了幾下,卻沒說出口,將目光轉向下一個賓客。
安淩坐回位置上,安澤遞上一碗熱乎乎的湯,安澤知道安淩跟祁夜的事,明白安淩是在置氣,平日裡這種宴席上安淩從不飲酒,生怕自己小酒量會當眾出糗。
安淩慢慢地喝著湯,等她將湯喝完,祁夜四人也敬完酒,她抬頭看到祁夜那張有些泛紅的臉,內心五味雜陳。
商業宴席最是無趣,大人們互相吹捧打哈哈,安淩一點興趣也沒有。安淩跟安澤交代一番,便起身前往洗手間,坐在對麵的祁夜看到安淩走出包廂,立馬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祁夜背靠著牆壁,抽著煙在洗手間門口等待安淩。
“安淩。”祁夜看到安淩走出洗手間,掐滅了手中的香煙,吐出最後一口煙圈。
安淩回頭看到煙霧繚繞中那張熟悉的臉,她知道祁夜抽煙,兩人擁抱時她能從祁夜身上嗅到淡淡的煙草味,但祁夜幾乎不在她麵前抽煙,所以當她看到今日祁夜抽煙的模樣,竟有些迷茫。她不喜歡抽煙的人,即使安野抽煙她也覺得厭惡,然而看到祁夜抽煙,卻覺得有些帥氣。
“安淩,為什麼?”祁夜帶著一身酒氣和煙草味走到安淩麵前,眼神淩厲的盯著安淩的眼睛,安淩被這強大的壓迫感逼迫得後退了幾步。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安淩強裝鎮定,壓下心裡的慌張,直視祁夜。
“是你讓雅澄簽下我們的嗎?”他們曾參加過幾次雅澄訓練生選拔,之前在學校演出也是衝著雅澄去的,可是都沒有回應,然後這次雅澄突然簽下他們,祁夜本來也有些疑慮,隻是被這份欣喜衝昏了頭腦,加上和安淩的感情問題,他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今日聽到李興朝這麼一說,他全明白了。是安淩,一直都是安淩在默默幫助他,如果說,之前他信了安淩分手的理由,今日,他通通推翻,能如此幫助他,幫助樂隊的安淩,怎麼可能不愛他呢?
“我隻是向李伯伯推薦過,是你們的專業能力得到了他的認可。”安淩並不清楚祁夜此時的內心想法,依舊嘴硬的不肯承認。
祁夜盯著安淩的眼睛,察覺到安淩躲閃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安淩的一點小心思他都能看穿,安淩最不會騙人了。
“是嗎?”祁夜步步緊逼,把安淩逼到了牆邊,“我不信。”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這就是事實。”安淩心虛得轉身離開,卻被祁夜拉住了手,祁夜將安淩帶到一間無人的包廂,並鎖上了門。
昏暗的房間裡,兩人相對而立,氣氛有點詭異,安淩滿心想著怎麼瞞過祁夜,而祁夜,內心卻升起了一絲希望,他似乎找到了兩人感情的突破口了。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該說的我都說了。”安淩轉身想要離開,祁夜從背後抱住了安淩。
“你為什麼要幫樂隊?”祁夜環抱著安淩,將頭抵在安淩的肩膀上,安淩並沒有反抗。
“樂隊值得有更好的發展。”安淩僵直著身體,閉上雙眼,感受著祁夜溫暖的懷抱,但是她不敢有一絲的回應,生怕自己控製不住。
“代價是什麼?讓你離開我嗎?”祁夜突然間全悟了。從一開始安忠明反對兩人在一起,讓他放棄音樂,他就該明白,安忠明不會輕易同意的。隻是後麵他被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沒來得及思考,為何樂隊會突然這麼順利被簽下,為何安忠明會突然同意兩人的交往,原來背後都是安淩的努力,而他,什麼都不知道。
祁夜扶著安淩的肩膀,將安淩轉過身來:“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是如何選擇,為什麼替我做決定?”
“音樂是你的全部......”
“不,不是這樣的,你才是我的全部。”祁夜將安淩緊緊的摟入懷中:“我可以沒有音樂,但是我不可以沒有你。安淩,彆丟下我,彆放棄我,好嗎?”
“祁夜,我不愛你......”
祁夜托住安淩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阻止了安淩的話語,唇齒環繞間,安淩漸漸沉淪,在兩人難舍難分時,安淩突然睜開了雙眼,看著麵前放大的祁夜的眼,又漸漸清醒。不,她不能這麼自私,她不能讓祁夜為了她放棄音樂,樂隊裡不止是祁夜的夢想,也是大家的夢想。她無法想象離開了音樂的祁夜是什麼樣子的,但她絕不想讓祁夜如同安澤般行屍走肉的過著每一天。
“祁夜,你清醒點,我根本就不愛你。”安淩推開祁夜,想打開門,卻又再一次被祁夜摟入懷中,這一次,祁夜收緊了手臂,令安淩難以逃脫。
“彆走,彆離開我,安淩。”
“祁夜,我們沒辦法在一起的。”無法掙脫的安淩漸漸妥協,任由祁夜抱著他,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祁夜的手臂上。“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放棄自己的夢想,你是屬於音樂的,你會有更好的發展,未來會遇見更好的人.......”
“那些都不是你,我不需要,我隻要你一個。”
“祁夜,合同已經簽了,馬上要出國了,你清醒點。”
“我可以違約,我可以付違約金。”
“樂隊不是你一個人的。”
“他們可以理解我的......”
“祁夜。”安淩推開祁夜,麵對著祁夜,那個神采奕奕的少年,如今低垂著頭,卑微的祈求她彆離開,真的讓人很心疼,可是為了祁夜的未來,她隻能做那個狠心的負心漢了。“對不起,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我其實一直以來,都隻是把你當做易寒的替身,我曾經以為我已經放下易寒了,直到最近我才發現我沒有,每次麵對你的時候,腦海裡總是閃過易寒,看見你就會想到他,真的很痛苦。你覺得以我的性格,會受我爸的脅迫與你分手嗎?如果我不願意,哪怕拿刀都沒辦法將我們分開,隻是,我真的沒辦法再繼續欺騙自己,也沒辦法在麵對你,所以,在我爸提出條件後,我便答應跟你分手,同時讓李伯伯簽下你們樂隊,這也算是我對你的一種補償吧。”
“你說謊,你不用激我,不是這樣的,我不信。”祁夜搖了頭,他不相信。安淩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訴他,她愛著他,他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信了她的謊言。
“信不信由你,不管怎樣,我們分開已是事實。”安淩看著祁夜那雙無神的雙眼,不,不應該這樣,祁夜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他應該是充滿希望的陽光少年。“我為我欺騙你的感情道歉,所以,我能彌補你的,就是幫助你完成夢想,好好加油。”
安淩盯著祁夜的雙眼,試圖激起祁夜的鬥誌。隻有祁夜成功了,她才不會白白犧牲。她曾經以為,隻要兩個人在一起,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而如今,在種種現實麵前,她才明白,感情,也是一種羈絆。用他們的感情換祁夜的成功,她願意。
“不,安淩,不是這樣的。”祁夜直搖頭,他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知道安淩一定是有苦衷,她一定是為了成全他的音樂夢想才放棄這段感情。他認識的安淩,何時變成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人了?他認識的安淩,是無論麵對什麼困難,都會勇敢前行的。
“祁夜,忘了我。”安淩用儘全身力氣回抱祁夜,隨後轉身離開,祁夜試圖拉住安淩,卻被狠狠甩開。
祁夜聽著開門聲,又聽著關門聲,低頭看著抓空的手,忍不住譏笑出聲來。嗬嗬,他們的感情,就這麼不堪一擊嗎?他投入了全身心的愛,換來了什麼?欺騙?還是,被肆意踐踏尊嚴?又或是,安淩對他,對這份感情的不信任?明明說好了一起麵對未來,明明約好了一起等待三年後的重逢,一切的一切,好像是個笑話,而他,就是這個感情中最大的笑話。
他可以放棄音樂,他可以放棄夢想,隻要能跟安淩在一起,他什麼都可以。當初安忠明讓他放棄音樂就同意他們在一起,他也決定放下了。可是如今,最先放棄他的,卻是安淩。他不接受安淩所說的為了他的夢想,她又不是他,他怎麼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祁夜最難過的是安淩明明知道他最在意的點是什麼,卻不惜為了分開,一次次戳痛他的心。
安淩關上門,靠在一旁的牆上,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真的不想傷害祁夜,她有多愛他就有多舍不得他離開。她爭取過,她反抗過,最終,讓她妥協的是祁夜的未來。她不忍心祁夜為了她放棄音樂,更不忍心未來讓祁夜背負流言蜚語,所以,她甘願犧牲自己,做那個狠心離開的人。做決定前,安忠明問過她是否會後悔,她回答無悔。
安淩調整好情緒,又去洗手間補了妝,這才回到餐廳,並偷偷吩咐服務員給祁夜的空位上放一杯解酒飲,剛才祁夜喝那麼多,再加上與自己爭執,狀態一定很差。
安澤看著身邊紅著眼眶的妹妹,又看了一眼對麵祁夜空著的位置,心知肚明。
過了不久祁夜也走進包廂,看到位置上多了一杯解酒飲,抬頭望向安淩,正好與安淩的眼神對撞。祁夜輕輕地冷笑一聲,將解酒飲遞給一旁同樣喝多的顧羽,拿起酒杯,加滿酒,繼續與領導們碰杯,敬酒。
咕嚕咕嚕,祁夜端起酒杯越發發狠地喝了起來。安淩明明就關心他,明明就放不下他,為何非要分開。既然要分開,又何必做這些無謂的關心來徒增他的煩惱。
安淩看到祁夜故意氣他,心裡難受得很。祁夜,非要這樣做嗎?安淩瞥見安澤剛倒了一杯酒,便伸手拿過灌了下去。
“做什麼?”安澤眼疾手快的攔下了,不過也被安淩喝了好幾口。安澤皺著眉頭,壓低聲音在安淩耳邊責備道:“自己什麼酒量不知道嗎,喝什麼酒,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
安淩抬頭望向祁夜,發現祁夜正背對著她跟李伯伯喝酒,便默默端起茶喝了一口。
“喝湯。”安澤給安淩盛了碗湯,看著安淩魂不守舍的喝著,直搖頭。
這場飯局,在安淩的魂不守舍和祁夜置氣瘋狂飲酒中結束了,李伯伯對祁夜今日的表現很滿意,對祁夜讚不絕口。顧羽和淩宇一人一邊搭著半醉的祁夜站在門口與領導們道彆。安淩跟在安忠明和安澤身後,經過祁夜時,她側頭看著祁夜和安忠明與安澤交談,瞟了顧羽一眼,顧羽對她點了點頭,示意放心,安淩便挽著安澤的手臂離開。
安淩路過祁夜身邊時,祁夜微微渙散的眼神立刻聚焦到安淩身上,追隨著安淩前行。他不明白,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為何會走到這個地步?明明彼此都還愛著對方,為何……
望著安淩消失的身影,祁夜突然推開顧羽和淩宇,大步朝安淩離開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便焦急的跑了起來。他不能放安淩這樣離開,他還想爭取一下。
祁夜不知道安淩他們往哪裡走,先跑到一樓尋找,並沒有看到,又跑到停車場,偌大的停車場更是無從下手,最後跑到飯店門口,卻看到安淩坐在車裡從他麵前駛過,安淩沒有看到他,祁夜正想追車,卻被顧羽從身後拉住。
“祁夜。”
“阿羽,放開我,我要追上安淩。”
“追上她,然後呢?”顧羽緊緊地拉住祁夜:“你們沒辦法在一起的。”
“阿羽,你放開我。”祁夜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心急如焚。
“祁夜,冷靜點。”顧羽按著祁夜的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周圍都是各大知名媒體,你注意點形象,彆留下話柄。”
祁夜回頭,看到有一些媒體負責人正疑惑地看著他們,還有身後兩個憂心忡忡的隊友,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複,他看著道路儘頭早已消失不見的車輛,歎了口氣,跟隨顧羽,走回飯店。
感情這種事情,不是一方努力就可以了,一旦有一個人決定放手,那剩下的那個人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隻不過,用傷害他的方式來逼迫他離開,未免有些太過絕情了。
(三)
安淩看著手機裡一大堆未讀消息,有祁夜發來的,顧羽發的,安安姐發的,甚至還有喬蔚然發的?安淩拿起手機一一查看。
祁夜發了好多消息,除了之前聯係不上安淩發的詢問,還有一些祈求安淩彆放棄的消息。最新的一條則是告知安淩今晚Dream樂隊將會在兩人初見的那個草坪進行告彆演出,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自由演出機會,他們想最後與粉絲進行一場音樂狂歡,希望安淩可以出席。兩人由音樂開始的感情,結束的時候,也應該由音樂結束。
安淩盯著手機上冰冷的文字,看起來,祁夜似乎已經接受了兩人分開的事實。安淩想起他們初見的那一天,天氣好像特彆好,陽光特彆燦爛,祁夜的歌聲早已消散不見,但是,那一天,在陽光下熠熠發光的那個男孩卻牢牢印刻在心裡。
安淩翻看著顧羽的消息,他希望安淩明日可以去觀看演出,說這是祁夜最後的心願。
而安安姐雖然同樣是提了讓安淩明天到場,但是安安希望安淩能遵從自己的內心,起碼做到不留遺憾。
安淩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場演出,意義非凡,祁夜不僅是為了跟粉絲們告彆,也是為了跟她這段感情告彆吧?可是,她如何能去,她要以怎樣的心情去參加,她好不容易狠下的心,若是看到祁夜,繃不住了怎麼辦?她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後悔如此狠心地對待祁夜,後悔與祁夜分開。
【安淩,我知道最近你心情不好,如果你願意,明天我可以陪你散散心。】
看到喬蔚然的信息,安淩的心平緩了一些,起碼有一個人不是讓她去看演出的。
【好。】安淩按下發送鍵,她決定明天與喬蔚然去散心,這樣,她就不會想著明天演出的事情了。直接斷了那個念想。
第二天,祁夜依舊發了好幾個信息詢問安淩是否到場,卻依舊沒有任何回音。
安淩心不在焉,一整日沒有下樓吃東西,臨近與喬蔚然約定的時候,冷焱端了一碗粥上樓,安淩隻是讓他放下,依舊沒有食用。
“安淩,我到了。”喬蔚然掛掉電話,站在安家大門口等待安淩。回想起上次來安家的場景,雖然荒謬,卻何嘗不是他心之所願。而今天,他肩負著任務而來,他希望,今日能順利完成某人所托之事。
“蔚然。”安淩和冷焱站在喬蔚然身後,安淩看起來,比往日少了些靈氣,眼神也黯淡不少,雖然她強顏歡笑,但是,從眼底透漏出一絲難以掩蓋的悲傷。
“我帶你去兜風吧。”喬蔚然拍了拍身旁小毛驢,拿出特地給安淩準備的粉色安全帽,替安淩帶上。“呀,冷焱,不好意思,我這個車隻能坐兩個人呢。”
“沒關係,你不用跟著。”安淩坐在喬蔚然身後,朝冷焱擺擺手。
“安淩你坐好了,我們出發了。”喬蔚然朝冷焱使了個眼色,轉動油門,駛離安家。
安淩坐在喬蔚然身後,拉緊身後的欄杆,緊張的閉上雙眼。電動車帶起的風卷起了她的頭發,淩亂地拍打著她的臉,耳邊傳來風呼呼聲,周遭的聲音漸進漸遠。安淩開始享受這一份輕鬆。
喬蔚然透過後視鏡,看著安淩放鬆的表情,如釋重負。昨天他接到祁夜的電話,一開始是詫異,沒預料到祁夜會聯係他,兩人並沒有任何的交集,或許應該說,兩人本來就是敵對的陣營。祁夜希望喬蔚然今日能幫忙帶安淩來到演出現場,祁夜知道,以安淩多疑的性格,任何人都無法順利的將安淩帶到現場,隻有喬蔚然可以。因為他們本來就不相熟,又處於競爭關係,安淩自然不會把他們兩個聯係到一塊。喬蔚然一開始並不想答應,自己沒有理由幫助祁夜,隻是他想起那天食堂裡那個失魂落魄的安淩,那個在祁夜身邊露出燦爛笑容的安淩,他於心不忍。雖然知道,即使他帶安淩出現,對於祁夜和安淩的感情也無濟於事,不過,他不希望安淩留下遺憾。
喬蔚然騎著車,載著安淩走街串巷,感受鬨市區的煙火氣息,感受安靜的河道上吹來的陣陣微風,煩躁的內心,漸漸被安撫下來。
車速慢慢降下來,最終停在路邊。
“安淩,不好意思,車子沒電了。”喬蔚然撓著腦袋,滿臉歉意。
“算了,沒關係的。”安淩摘下安全帽,環顧四周,這似乎是某個公園的路邊,有些熟悉卻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那我們就近散散步吧。”
喬蔚然停好車,與安淩並肩往公園裡麵走。公園裡人來人往的異常熱鬨。安淩走著走著,似乎聽到似曾相識的歌聲,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異樣,她心想大概是自己心裡太過想念,所以出現幻聽了吧?
兩人再往前走,看到前方熱鬨非凡,有一大群人聚集,在近一點還有音樂聲,這聲音,越聽越像她心裡的那個聲音。安淩開始起疑,喬蔚然帶她走的這個公園,越來越熟悉,她突然想起來了,這是她和祁夜初見的那個草坪,也是祁夜與她相約晚上見麵的地方,隻是喬蔚然帶她走的是公園的另一個門,而她和祁夜相遇的是公園靠近馬路的另一側,這才迷惑了她。
“蔚然,你帶我來這裡乾嘛?”安淩有些憤怒地看著喬蔚然,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什麼時候喬蔚然與祁夜熟悉到可以幫著祁夜來欺騙自己?
“安淩,我雖然是受祁夜之托將你帶來這裡,但是,我是希望你能不留遺憾,我知道,你和祁夜這段感情,有許多的無可奈何,你們不得不分開,我也知道,你們還愛著彼此,所以,當祁夜找我幫忙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我不是為了他,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我希望你在未來想起今日,能不留遺憾。起碼,你們有好好告過彆。”
安淩看著喬蔚然,聽著傳入耳中祁夜的歌聲,心中的矛盾達到了頂峰,她惱羞成怒:“誰讓你自作主張,你憑什麼擅自替我做主,我那麼信任你,你卻欺騙我?”
“安淩,我隻是希望你不要留下遺憾。”喬蔚然回頭看了看身後密集的人群,“你就不想再看一眼那個耀眼的祁夜嗎?”
“不想。”安淩轉身離開,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從哪裡冒出來的冷焱站在她身後,“好啊,連你也被收買了?”
“安淩,祁夜有話跟你說。”冷焱與喬蔚然相視一眼,兩人確實受祁夜之托,合力將安淩帶到現場,看似兩人是幫祁夜,實則,兩人都是知曉安淩內心的人,他們都是為了安淩才答應幫祁夜這個忙。“他後天一早的飛機。”
“既然你不會改變你的決定,那見他一麵又何妨?”喬蔚然朝冷焱眼神示意,隻差臨門一腳,他們變完成了他們的使命。“難道,你害怕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安淩瞪著喬蔚然。
“你怕你見到他,就放不下他。”喬蔚然繼續激他。
“你放屁。”激將法這一招,對安淩甚是管用,當下她便決定去見祁夜。其實,這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她內心也是十分想見祁夜,隻是,沒有合適的台階下,正如喬蔚然所說,她也怕自己動搖。再喬蔚然和冷焱的夾擊下,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圍牆倒了一半,她,放不下。
喬蔚然和冷焱一左一右地站在安淩兩側,像保鏢一樣護送安淩到演出區域,站在兩個高大的男生的中間,安淩好似被押送的犯人般。
因為這場演出是Dream樂隊的最後一場告彆演出,絕大部分的粉絲都趕來了,現場圍滿了人,比以往任何一場演出都要熱鬨。安淩駐足在人群的最後麵,她無法擠進層層人群。而冷焱和喬蔚然仗著自己的身高,光明正大的與祁夜交換眼神,祁夜一邊演出一出在人群中搜索他們的身影,兩個高大的男生一眼便看到了,祁夜一邊唱著歌,一邊與台下的安安示意。
怎麼先熾熱的卻先變冷了
慢熱的卻停不了
還在沸騰著
看時光任性快跑
隨意就轉折
慢冷的人啊 會自我折磨
衝動的人向來聽不見挽留
這世界大得
讓你很難不旅遊
浪漫讓你溫柔
也讓你最惹人淚流
安淩站在人群中,雖然看不見祁夜,但是,她從歌聲中,聽到了祁夜的不甘,聽到了祁夜的悲傷,冰冷的歌詞搭配著祁夜低沉的嗓音,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最先主動的人是她,最先放棄的也是她,終究是她對不起祁夜。安淩害怕被身邊的兩人察覺自己的心事,假意四下張望,卻發現身邊有個女生在偷偷抹淚,祁夜的歌聲,總是能讓人感同身受。
“我們往前走走。”冷焱開始撥動人群,而喬蔚然則拉著安淩的手臂,跟著冷焱的身後慢慢挪動,引起身邊的人的抱怨。
空無一人的大街
闖入無人婚紗店
為你披上雪白誓言
世界已灰飛煙滅
而愛矗立高樓間
你是真的或是我的幻覺
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安淩隻聽到耳邊傳來了歡呼聲,隨著前奏響起,祁夜的嗓音一出來,四周的女粉絲們開始尖叫。安淩被喬蔚然拽著向前擠到一半的時候遇到了前來接應的安安,有了安安的開路,他們很快便來到了前排,雖是前排,但是靠近舞台的地上也坐了十幾排的粉絲,他們隻是站在了最前排罷了。
“安淩,今天人太多了,我們隻能站這裡看了。”安安有些抱歉,本來留了前排的位置給安淩,結果今日粉絲太多,一個不留神就沒保住位置。
“我在這裡就可以了。”從這個方向,也能清楚的看見祁夜。
台上的祁夜看到了安淩,便拿著話筒轉過身,眼神盯著安淩,對著安淩唱:
天空和我的中間
隻剩傾盆的思念如果相識
不能相戀 是不是還不如擦肩
在失去你的風景裡麵
你卻占據了每一條街
一步步曾經一步步想念
在腳下蔓延
在充滿你的回憶裡麵
我獨自流浪海角天邊
一步步走過當時心願
.......
當時有多少心願
就有多少的殘缺
如果後悔 不能後退
是不是就隻能往前
安淩甚至不敢抬頭看祁夜,她知道祁夜借著歌詞在對她傾訴,她內心無比慌張,卻又要故作鎮定,不敢在大家麵前落淚。身邊的女粉絲們,看到祁夜朝著這個方向唱歌,以為是對著他們唱的,一個個激動地拿著手機錄像著。安淩看著她們,內心好像有點安慰,看來離開了自己,還有這麼多粉絲陪伴著祁夜,他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喬蔚然偷偷打量著安淩的臉,發現她眼睛裡飽含著淚光,卻又有一種釋然的感覺。反過來看著舞台中央的祁夜,距離過遠,他看不清楚祁夜臉上的表情,但是從歌聲中,他聽出了不甘與那絲微弱的希望。
“大家好,我是祁夜,很高興大家來參加Dream樂隊的告彆演出,有很多人都是從樂隊第一次演出陪伴到現在,我們一起走過了許多回憶,很感謝有你們的陪伴,是你們的支持,才有了Dream現在的成績。未來的三年裡,我們將出國訓練,希望三年後,你們還能陪伴我們,我們也將帶給你們更專業的演出。”演出進行到了最後時刻,祁夜依依不舍地看著台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有許多人都是陪伴他們兩年以上的粉絲,也正是有他們的支持,才有Dream每一次成功的演出。他們對於樂隊來說,是粉絲,是朋友,更是一路陪伴他們的支持者,是對於樂隊最最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