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毒辣地炙烤在每一寸大地上,柏油路上仿佛冒出絲絲青煙。行人們都是汗流浹背,時不時小聲咒罵這見了鬼的天氣。
屋裡,阮青青已經熱得滿頭大汗,碎發已被完全汗濕,軟軟地貼在臉頰邊。她奮力地踮起腳,伸長胳膊,纖細的手指在電閘開關上反複撥弄。
每撥弄一下,她便轉過頭去看屋裡的電器,隻可惜折騰了許久,電器依然毫無反應。
“呼,估計是停電了。這麼熱的天,沒了空調可怎麼辦?”阮青青一下子卸了力,柔軟的身軀癱倒在沙發上。她歪著頭,小臉氣鼓鼓的,像一塊溫熱的奶油。
此時,一個小男孩從書房門口探出頭來,咧著嘴偷笑著,眼睛裡帶著隱隱的興奮。
這是她做家教帶的學生,叫周思宇,今年上初二。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周思宇也不例外,不僅愛打遊戲,成績一塌糊塗,補課的時候也經常開小差。
這會兒,這孩子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
“阮老師阮老師,停電了還補習嗎?連燈都沒了,再學習會熬壞眼睛的!”
哦,原來是不想補習啊。
她抱起手臂,微微揚起下巴,唇間帶著一抹壞笑,故意加重了聲音,拉長了語調說:“周思宇小朋友,你不會是想偷懶吧?”
小家夥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眼神中露出心虛,小手不停地在門上劃拉。
看到他愧疚的小動作,阮青青噗嗤一聲笑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汗,說:“好啦,不逗你了,既然停電了,今天就先不學了。”
周思宇兩眼放出精光,高興得原地蹦躂了幾下,一路小跑地進了裡屋。
等他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把扇子。接著,他屁顛屁顛地跑到阮青青身邊,賣力地為她扇起扇子。
“阮老師,這風吹起來還舒服不?”周思宇滿臉堆笑,活脫脫一狗腿子。
平日裡,這鬼精鬼精的孩子不是偷抄答案就是假裝忘記作業,對自己也沒個好態度。怎麼今天變得這麼貼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阮青青眯起杏眼,斜睨著周思宇,小臉上全是懷疑的表情,一邊微笑一邊說:“周思宇,你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麵前那隻正在扇扇子的手突然僵在空中,周思宇抿起嘴,神色扭捏,像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快說!”
“阮老師,我想...我想...”
“想乾什麼?”
“想...打一把遊戲。”
聲音越來越小,支支吾吾的,簡直要聽不見了。
阮青青被噎住了,這才學了不到半個小時,竟然就想著打遊戲?
“不行!”她收起了笑容,斬釘截鐵地說。
被拒絕後的周思宇非但沒走,反而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不停地搖晃著。
“阮老師阮老師,你最好了,你最漂亮了,你是天底下最漂亮的老師,比我媽媽還漂亮,求你了,讓我打一把嘛,好不好好不好?”
聲音裡充滿了撒嬌的意味,阮青青望向那張堆滿了諂媚的笑容的臉,心裡有點動搖。
自己偏偏還就招架不了這種。
“周思宇啊周思宇,你可是個小男子漢啊!撒嬌算是個怎麼回事?”阮青青咬牙切齒捏了捏了周思宇的鼻頭,聲音已經不像之間那般堅定。
原來阮老師的弱點是撒嬌!小機靈鬼周思宇瞬間明白了,他笑得越發燦爛,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聲音也越發黏糊:“向漂亮姐姐撒嬌不丟人!漂亮姐姐讓我玩一把遊戲好不好?”
“......”阮青青敗下陣來,“好,玩一會兒吧,隻能玩一把。”
“耶!漂亮姐姐萬歲!”周思宇興高采烈地大叫,一溜煙地跑了。
不到三十秒,房間裡就傳來了劈裡啪啦的遊戲音。
聽著這聲音,阮青青無奈地用小手拖住雙腮,挑了挑彎彎的眉毛,紅唇微微嘟起,歎了口氣。
這孩子,不知道平日裡被家裡人慣成什麼樣子,居然還敢向自己這個老師撒嬌,不知道這招數在家長麵前練過多少回。
屋裡真像一個烤箱啊。阮青青白皙的皮膚已經變得微紅,她拿起一旁的扇子瘋狂地扇著,仍然感覺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偏偏離補習結束還有一個小時,這段時間裡,她不僅負責孩子的功課,也要負責他的安全,也就是說,即便停電了,她也不能背著包離開。
身上的裙子好像快濕透了,黏糊糊的布料緊緊地貼在背上,越發不透氣,感覺真不舒服。
如果有個雪糕就好了。
要不問問周思宇,家裡有沒有雪糕?
自己都讓他打遊戲了,吃一個他家的雪糕不過分吧。
阮青青越想越有理,於是起身走到書房門口,輕敲了幾聲,說:“周思宇,家裡有雪糕嗎?”
“雪糕?沒有,我哥不讓我吃...快快快,開大啊!”周思宇隨口敷衍了一句。雖然汗珠已經從額頭成串流下,他卻完全沒注意,眼睛仿佛黏在了屏幕上。
連個雪糕都沒有?
她微微有些生氣,一方麵是因為沒有雪糕,另一方麵還是因為周思宇敷衍的語氣。
剛剛還向自己撒嬌呢,這會兒就如此敷衍自己,這孩子變臉比翻書還快。
胸口有一股氣上湧,她今天還真就非要吃雪糕不可了!既然家裡沒有,那她自己出去買。
“我去買個雪糕啊,你待在家裡不要出門。”
“哦,好。”周思宇頭也沒抬,含糊地應了聲,依然是敷衍的語氣。
...算了,和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可計較的。
鑰匙就在鞋櫃上,她記得小區門口就有超市,來回不過十分鐘,這小子自己待在家裡也沒問題。
出了門,青青感覺自己的每個毛孔都被熱浪包裹著,像是在蒸籠中一般,即便是打著太陽傘,也阻擋不了眼前的一陣陣刺眼的白光。她飛快地走著,幾乎小跑起來,生怕自己熱暈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