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寂靜中,珍妮又換了表情,她又溫柔地抱住佩裡斯為她唱起童謠:“你是備受期待的孩子,你是母親夢中所夢,你是聖女最愛的姑娘,你是她舍不下的深愛,你將遠離父母兄長,但你依舊會被愛著長大,你會平安幸福,因為你是神的孩子。”
威廉姆與安娜已經垂淚,德維特搖搖欲墜思及朱利安前半生的潦倒苦難,米克萊特對這些毫無興趣,他隻專注地觀察在女人懷裡的佩裡斯,生怕這瘋瘋癲癲的女人對佩裡斯作出什麼事。
目測是個初級魔法師,雖說同等級,但顯然比自己強了太多,興許加上威廉姆能壓製住?
歌聲越來越小,佩裡斯在她懷中抬頭,珍妮捧著她的臉喃喃:“真像啊,同冕下預言所見中一模一樣……”
“珍妮阿姨?”
“我清醒的時間不多了,”她渾濁的雙眼忽然清明,佩裡斯心下不安,她微笑著說,“已經過了多久了呢?你都這麼大了。”
“珍妮……”安娜不顧威廉姆的阻止,踉蹌地上前,“你還認得我嗎?”
“安娜媽媽,我還能見你一麵,可真是夢裡。”珍妮握住安娜的手,“你也老了,安娜媽媽,威廉姆先生,您精神還是那麼好。”
威廉姆紅著眼點頭。
“這位是少爺吧,與公爵大人很像,冕下要是見了一定很高興。”
“珍妮小姐,”德維特喉嚨發澀,“我母親她……”
“冕下提前預知了自己的死亡,她的遺言藏在神像裡,打碎神像就能找到,”珍妮溫婉地笑起來,有幾分聖女身邊人的端莊模樣了,“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找到了小姐,但,希望你們讓小姐不要回歸。”
“為什麼?我的妹妹她……”
“冕下的遺言裡有交代,我清醒的時間不多了,就不細說了,還有就是,請小心*&@#@%。”
“什麼?”
珍妮恍然,她按住嗓子:“看來那人下了禁言術……”
“什麼人!居然將手伸向道格拉斯家!”威廉姆氣得怒發衝冠,小老頭臉漲得通紅,“我找教廷的人給你治療!”
“來不及了,威廉姆先生……”珍妮抬起手,指尖已經逸散出白沙,“我的時間到了,魔力透支太嚴重,是時候去向瑪麗安冕下帶去消息了。佩裡斯,你成長得很好,願你平安喜樂。”
“我不是瑪麗安的孩子,”佩裡斯顧不得自己不能用魔法,她的心在抽痛,用木魔力延緩著珍妮體內消逝的生機,“你得見到朱利安,才能給瑪麗安冕下說她女兒的事。”
珍妮訝然:“朱利安?”
“朱利安才是冕下的女兒,我被認錯帶回來了。”
“這不可能,冕下的預言裡隻有你一個女兒,朱利安又是……”
“哥哥。”朱利安提著裙擺跑來,她還氣喘籲籲。
珍妮抬眼望去,那張和瑪麗安冕下一模一樣的臉讓她身形一僵:“聖女!”
“你是……”
“朱利安,這是母親的貼身侍女,珍妮小姐。”
“日安,珍妮小姐。”朱利安向她行禮,轉身向德維特說道,“聽說家裡出事了?”
珍妮還在發愣,但她身上的生機還在加速消失,她很快回過神,慈愛地說:“朱利安小姐,見到你我很高興。”
朱利安回以微笑,眼神卻在佩裡斯身上。
珍妮還握著佩裡斯的手,她向朱利安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後將兩隻手疊在一起:“我也算是能給聖女一個交代了,她的女兒確實沒有回歸公爵府,也沒有回歸教廷。”
離彆的氣氛一僵,朱利安咬著唇,沒人願意告訴珍妮朱利安現在是新一任聖女,住外麵根本不是因為沒有回歸。
珍妮繼續說道:“新的聖戰,瑪麗安冕下也預言到了,隻不過預言內容被*&@#@%帶去,也不知道教廷是否知道,希望亞曆克斯能及時反應過來。”
又是不一致的信息。
所有人心中微沉。
“對了,替我向那些聖殿騎士問好,就說珍妮在去見光明神前還想念過他們,記得帶上桑葚酒來掃墓,尤其是亞曆克斯。”說到這裡,珍妮歎了口氣,“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他,替我向他致歉。”
佩裡斯落下淚,她也不知為什麼自己這麼想哭,源源不斷的木魔力送入珍妮體內,珍妮反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我很高興你是一位魔法師,這比我想象得還要好,但魔力是有儘頭的,不必再為我浪費了。”
朱利安下唇被咬出牙印,她忍住不用光明聖禮,且不說那東西沒有多大的用處,要是珍妮知道了她是聖女,估計隻會死不瞑目。
“今天是個晴天啊。”珍妮看向窗外,這間房的大窗能看到公爵府背麵廣袤的草地丘陵,初夏的一切生機勃勃,“看來是個好日子。”
她閉上眼,身軀在晨光中化為閃耀的白沙。
細沙從兩位少女的指尖流過,隻留下一束束耀眼的日光。
數秒後,公爵府四樓房間,傳來一位老婦人的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