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呼嘯,鵝毛大雪覆蓋住漆黑的山林。
佩裡斯赤著腳獨自佇立在山腳下的冰湖湖麵,清透的厚冰下布滿裂紋,仿佛站在一麵巨大破碎的天空之鏡上,她看到自己的倒影。
單薄的棉布長裙,枯槁的頭發,麵色蒼白,眼神麻木。
“佩裡……”
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聲音從天空傳來、
“佩裡斯……”
聲音從冰麵下傳來。
她的視線緩慢地移動,在冰湖邊緣的皚皚白雪上,鮮血河流般湧來。
“佩裡……”
克勞迪婭的黃金瞳湧出鮮血,她隻有半截身子。
“佩裡斯。”
朱利安跪坐在湖邊,聖女的月白長裙血跡斑斑。
“佩裡斯小姐!”
薇拉麵目全非,撕裂的半截手掌向她揮手。
“弗洛爾。”
艾米麗在黃金的烈焰中燃燒,金色眼眸中瞳孔渙散。
“小姐。”
安娜氣息奄奄,伏趴在燃燒的油柏鬆木,黑火熊熊。
“孩子,快些醒來吧。”
聲音自四麵八方而來。
阿爾文燒傷的麵容逼近她的臉,聲音溫柔如同祝福:“佩裡斯小姐,不要忘記你的名字。”
鮮血從山間如奔騰的洪水襲來,一時間隱天蔽日,重傷的朱利安與克勞迪婭擋在她身前,螳臂當車地推她一把:“快跑!”
“不!”
佩裡斯猛地睜開眼。
是夢。
還是個噩夢。
佩裡斯揉揉眉頭,頭腦鈍痛。
真是奇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是她第二次做夢,那血呼啦的場景現在想來還是瘮得慌,她捂住心口,過快的心速讓她坐起身後思緒不寧。
緩了一會兒,佩裡斯下了樓。
今日的小酒館十分熱鬨,興許是聖靈慶典的餘溫還在,擠擠攘攘的屋內每個人都眉開眼笑。
艾米麗小姐都充當了跑堂角色,端著空碟見她發懵,問道:“醒了?給你留了蘑菇濃湯,最後一份!”
這是宴會後佩裡斯第一次見艾米麗,見她乾練的老板娘模樣,想起前天晚宴上那個高貴豔麗風情萬種的首席魔法師,佩裡斯笑起來:“嗯,謝謝您。”
伊莎貝爾帽子店的夥計也來吃飯,自在地坐到佩裡斯身邊,跟著一旁的大漢聊起天。
豎起耳朵偷聽的佩裡斯放下湯匙:“你說韋爾奇小姐被逼著嫁給誰?”
“希爾德小伯爵啊,”帽子店的夥計嘴裡塞著麵包,說話聲模模糊糊,“韋爾奇的旁係太囂張了,戰報後麵說不定有什麼變動,這就上門把人家直係女兒逼著往外嫁,還是嫁給那麼一個草包,真不是東西。”
“我不準!”佩裡斯拍案而起,隻身上樓,沒看到那吃麵包的夥計得逞似的笑臉,“那群混球!”
米克萊特一進門就見佩裡斯怒氣衝衝的背影,他跟著上樓,敞著的門裡佩裡斯正往木箱子裡塞東西。
他是來彙報上輩子那杯毒酒的事的。
那日從安娜口中得知隻有特定的矢車菊才會散發香味,米克萊特後來去了花園仔細端詳了那植株,不僅是花,植株全身都能散發香氣。
宴會的酒水一直由威廉姆負責,他打著下手旁敲側擊地問出,公爵府大型宴會上的酒水都是府邸裡自釀的,釀酒的法子還是瑪麗安冕下留下的。
回到公爵府的安娜痛快地給他分了一杯酒,也許是珍妮的死刺激太大,她破天荒跑去花園剪下一片葉子給米克萊特。
米克萊特換著法子混合,然而毒藥效果總大相徑庭,現在他要跟著騎士團前往戰區,隻能把這半吊子結果告訴佩裡斯。
不料,剛一進門,就見那天綁了他的公主也在。
米克萊特笑得僵硬。
“哦,小狗。”克勞迪婭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嘲笑他,“來做什麼?”
“出什麼事了?”佩裡斯也剛進門,正和克勞迪婭眼瞪眼中,“今天不是公爵府拔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