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安的心都要化了。
這麼好的孩子,就是沒有陰陽眼,自己今天也要帶走他。
“小寧,包裹收拾好沒有?”
謝寧眉眼如畫,裹在被子中,竊喜地嗅著其上薑安留下的淡淡香氣,乖乖地點頭:“收拾好了,都是一些破舊的東西,就放在姐姐門外了。”
薑安打開門,一個乾癟的包袱靜靜躺在門邊。
取回來一打開,裡麵隻有幾件破衣服,和幾本書。
薑安給謝寧端了杯熱茶,用商量的語氣說:
“小寧,你那些衣服太薄了。等出門後我帶你去買厚實點的,我們就不要那些衣服了,好嗎?”
謝寧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有敲門聲傳來。
門口是兩個麵善的小丫鬟。
薑安還記得她們,昨日在謝夫人身後竊竊私語的就是這二人。
當時她們聽說樹上有鬼,卻露出十分悲傷的樣子,應該是知道什麼內情。
此時,其中一個小丫鬟正垂著頭,默默留著眼淚。另一個則大著膽子拽著薑安的衣袖,忍著眼淚哽咽地發問:
“薑姑娘,打擾您了,我們是想來問問……青雀她,真的在樹上掛著嗎?”
薑安眨眨眼睛,“青雀?”
“對,就是青雀。”
那小丫鬟點點頭,眼淚終究是沒忍住,唰的一下流出。
“上個月,青雀姐姐就是在那棵樹上吊死的。”
另一個小丫鬟捂著臉抽泣:
“青雀姐姐是個特彆好的人,她做鬼也不會害人的。”
薑安不忍見兩人哭得實在傷心,手足無措地遞過去一張帕子,不知說什麼好。
“你們彆哭呀,我沒滅了她,我還打算幫她投生個好人家呢,快彆哭了。”
那個膽子大的丫鬟一聽這話,拉上薑安的手,感激地欲要跪下。
薑安嚇了一跳,整個人像受驚的貓一般彈起。
“彆跪彆跪!若是真心感謝我,就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一說這個,兩個小丫鬟就眼神閃躲,隻敢似是而非地說:
“青雀姐姐是服侍小姐的,小姐當時丟了對耳環,最後是在青雀姐姐身上搜出來的……”
薑安一懵,試探地問:
“但是,青雀沒有偷,所以選擇上吊自證清白,對嗎?”
小丫鬟不敢回答,隻拚命點頭,兩個人支支吾吾地跑走了。
薑安麵色陰沉,想起了昨日謝姣姣的威脅。
蛇蠍心腸,不過如此。
她沉思片刻,拉上謝寧,直奔謝姣姣的院子而去。
一聽說薑安來了,謝姣姣出來的倒快。
謝姣姣眼下烏青,一看就是徹夜失眠。此時她臉上一片懼色,憤恨地就要抬手打薑安。
“你說的鬼嬰是怎麼回事!”
薑安嗤笑一聲,輕輕一擋,謝姣姣打向她的手就動彈不得。
“瞧瞧,這鬼嬰也沒長牙,雖然終日在你腿上啃咬,卻也沒什麼作用。”
薑安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繼續說:
“你說說,我有沒有能耐,能讓這鬼嬰長出牙來。”
謝姣姣終於知道害怕,慘白著臉連連後退。
可這時,她看到薑安身後還站著個謝寧,氣焰又起,頓時張牙舞爪起來:
“謝寧,你怎麼會在這?兩個賤人一起來看我笑話的嗎?”
謝寧卻並不搭話,也不生氣,隻是與謝姣姣對視後,又慢慢看向她的左腿。
他眼中神色依舊平淡如水,卻讓謝姣姣遍體深寒。
這謝姣姣真是個瘋狗一樣,見了誰就要咬誰。
見謝姣姣麵色不善地看著謝寧,薑安連忙拉起謝寧的手以示維護:
“那隻縊鬼,叫青雀,對吧?”
謝姣姣一頓,臉上浮現出恐慌的神色,“你怎麼知道?”
她如此慌亂,薑安更加肯定:
“你誣陷她,讓她上吊自殺了,卻沒想到是一屍兩命。”
眼看著謝姣姣徹底被激怒,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憤怒,她紅著眼睛拿起桌子上的茶盞向薑安扔去:
“青雀不過一條賤命,也輪得到你來說?”
薑安是可以躲開的,可謝寧卻不知道為什麼衝到前麵,替她擋住了茶盞。
“砰”的一聲,茶盞落在地上,炸成一灘碎片。
謝寧調整好表情,在薑安急急衝上來時,露出一個“我沒事”的苦笑:
“姐姐,你沒有受傷吧?”
謝姣姣目瞪口呆。
這般矯揉造作,這還是那個整日裡陰沉沉的謝寧嗎?
可薑安已容不得她思考。
下一秒,憤怒的薑安摟著謝寧,手指一動,一道符籙飛出貼在謝姣姣額頭。
謝姣姣不知這是什麼,慌忙去摘,卻怎麼也摘不下來。
薑安一手捂著謝寧受傷的額頭,一手控製著謝姣姣,冷冷說:
“謝姣姣,我借你雙眼睛。”
謝姣姣不受控製地低頭看去,隻見自己的左腿上,正趴著個血淋淋的鬼嬰。
它眼睛還張不開,全身皺巴巴的。
還在不住地用沒長牙的嘴一次次啃咬著她的腿。
一下,兩下。
謝姣姣的眼淚落了下來,已是被嚇到眼神渙散。
她想尖叫,卻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薑安細腰長腿,摟著那濃眉星眸的謝寧,本如一幅養眼的畫般。
可此時薑安麵如寒霜、謝寧微微譏笑。
落入謝姣姣眼裡,這二人就如一雙鬼魅一般可怖。
謝姣姣捂著臉放聲痛哭,膝蓋一沉,不禁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