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和謝寧一臉震驚地望過去。
薑安心裡覺得好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起來:“斑禿,你們不知道嗎?”
她垂下眉眼,忍著笑意,繼續瞎說著:
“頭上一塊一塊的掉頭發,我都要愁死了、自卑死了。”
夥計和謝寧的神色複雜起來。
薑安心裡狂笑,臉上的表情卻十分悲傷,開始胡亂指起來:
“喏,我的這裡,還有這裡,都禿了哦,禿了兩塊呢。”
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居然斑禿!
自己還追問人家的傷心事……
夥計小小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愧疚地不得了。
他連忙拿出一條精致漂亮的發帶,有些抱歉地說:“咳,姑娘買了這麼多東西,我們店是有贈品的……這個發帶送給您了,戴著它比頭巾更好看……”
這夥計其實是個挺好的人,薑安憋著笑,連忙收下,匆匆告辭了。
隻是……謝寧這傻孩子也信了。
坐在馬車裡,他的糾結都擺在了臉上。
薑安剛要解釋,就聽他說:“姐姐,不要難受,我以後一定會找到醫治你的方法。”
他眼睛裡寫滿認真,仿佛在說著什麼誓言。
怎麼會有這麼乖,這麼好的孩子?
薑安心裡一片柔軟,狠狠揉了揉他的頭,“好,我等著。”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向郊外的莊子奔去。一路上景色甚美,滿眼都是鬱鬱蔥蔥的綠色。
經過一處清泉時,薑安覺得口渴,叫停了馬車,一個人跑去喝水。
泉水清澈,映照出薑安白皙的臉頰和頭上的花頭巾。
薑安端詳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唉,也不怪夥計問,這頭巾確實醜的可憐。
哪個女孩不想漂漂亮亮的呢?
想起那條漂亮的發帶,薑安有些躍躍欲試,解開了頭巾。
可下一秒,就聽馬車那邊傳來馬兒驚恐的嘶鳴聲。
*
馬車本是好好地停著,謝寧正在裡麵看書。
可瞬時,隻聽得“哢”的一聲,就見車簾上掛著的那柄小桃木劍毫無征兆地斷裂了。
與此同時,馬匹似受到什麼驚嚇,嘶鳴一聲後,疾馳起來。
謝寧心中頓覺不好,嘩的一下拉開簾子,拍了拍車夫,說:
“老人家,這是怎麼了……”
話沒說完,謝寧的聲音就猛然停了下來。
這手下的身體哪裡還有溫度?
分明已經是一具又冷又僵的屍體!
謝寧沒猶豫,迅速將車夫的身體轉過來。
老車夫已是麵色青白,那眼眶深深凹下去,表情扭曲無比,臉上每一條僵硬的皺紋都在訴說著恐懼。
此時無人駕車,謝寧下意識探出大半個身子,想去拉那韁繩。
隻這瞬間,怪風四起,一股腥臭的味道傳來。謝寧皺起眉,連忙縮回了車裡,心中想起對策。
若是在這裡直接滅了這鬼,薑安再追上,他怎麼解釋呢?
簾子外已經映出一個可怖的鬼影,逐步逼近——
謝寧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糾結,於是心念一動,身後浮現出幾個扭曲空間的黑色鬼影。
那幾個鬼影如同忠誠的侍衛一般,一出現便迅速將謝寧簇擁其中。
那鬼影長長的指甲已將簾子的一角掀起。
“小寧!”
薑安的聲音遠遠傳來,謝寧心裡一驚,連忙將鬼影收起,揉亂鬢角的發絲,擺出受驚的神色。
“蹬蹬蹬——”
車簾被風卷起,謝寧看到薑安穩穩坐於馬上。
她身姿挺拔,一手扯住了那驚馬的韁繩,一手持著一張符籙。
那符籙金光之中,還控著一隻散發著陰毒鬼氣的惡鬼。
隻是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薑安慌亂趕來,根本就沒有戴頭巾。
謝寧怔怔地看向她。
此時,薑安烏發披散,柔順的發絲在風中起舞飛揚。
她頭上哪裡有斑禿?
那裡分明長著一對貓耳!
薑安頭上,一對毛茸茸的貓耳豎起。
那耳朵呈三角形,玲瓏可愛。耳外短毛潔如覆雪,耳內軟毛則如暈開的胭脂一般粉嫩。
謝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六神無主地跌坐在馬車中。
貓的耳朵?
薑安是妖怪?
不對啊,薑安就是人類啊。
謝寧頭一回感覺腦子轉不動了。
薑安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秘密已經被擺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回頭瞥了一眼謝寧,見他神情呆滯、發絲淩亂,手裡還捏著那柄斷裂的小桃木劍,活像個被欺負的可憐小狗。
“噗,怎麼嚇成這樣?不是說好要和我學習術法,一起捉鬼去嗎?”
謝寧還是迷茫至極,一臉癡傻地看向她。
“姐姐……”
薑安扯住韁繩,有些疑惑地歪頭問:“怎麼了?”
她一晃腦袋,那對毛茸茸的貓耳也跟著動了起來,在陽光下簡直如兩個跳動的雪團般紮眼。
謝寧死死地盯著她的頭上看。
薑安終於反應過來,頓覺不好,抬手去摸。
“那個,”謝寧僵硬地開口,“姐姐,你的頭上,有對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