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安發現,自從上次謝寧翻到馭鬼者那一頁後,他就愈發喜歡纏著自己。
這小孩最近吃好喝好,臉頰長了些肉,捏起來手感更好了。
薑安沒有閒著,開始教謝寧術法。
什麼符籙、咒語,她準備了一大堆。
隻是謝寧聰明的令人意外,入門的術法他幾乎一看就會。
當看到這俊秀的小少年第一次就成功催動了符籙時,薑安不知道有驕傲。
她恨不得告訴所有術士,自己可撿來個天才。
更彆提這小天才整日裡如八爪魚般纏著她,聲聲叫著甜膩膩的“姐姐”。
薑安本來是自由散漫的性子,起初是受不了謝寧總在一旁跟著自己的。
可謝寧總是那副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可憐樣。
他一邊說著從前在謝府裡受過的苦楚,一邊笑眯眯地說著姐姐給買的燒鵝真好吃,三言兩語就讓薑安軟了心腸。
短短半年過去,薑安就已經開始教謝寧更難的術法了。
兩人也整日裡待在一起,漫山遍野地玩鬨。
此時是炎炎夏日,薑安又怕熱,就縮在山泉邊的樹蔭下,偶爾捧一點泉水咕嚕咕嚕喝下。
一旁的是正在練習的謝寧。
“小寧,你注意力不集中哦。彆說捆住鬼,空氣你都捆不住,那鬼不早跑了。”
薑安挽起袖子,露出白淨的小臂,再撩些泉水澆在上麵,能涼快些。
她莞爾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你若是還這樣偷懶,就彆想陪我一起去參加捉鬼司的考核。”
謝寧眉眼立刻耷拉下來,委屈地看著薑安。
他這毛病不是一次兩次的了,薑安故作凶狠,輕輕打了一下謝寧的手心。
“你明明很有天分的,快集中注意力。”
謝寧心裡無奈,暗暗罵自己沒用。
自己總是想看薑安做什麼?三天兩頭出差錯,沒一次集中精神的時候。
薑安毫無形象地玩著水,袖口都被打濕了一片,隨口說:
“如果都像你這麼有天分,趕明我再認幾個弟弟去。”
此言一出,謝寧的動作立刻僵硬起來,臉頰肌肉隱隱抽動,手臂上浮起青筋。
他悄悄深吸一口氣,討好般給薑安挽起袖口,笑意不達眼底,生硬地岔開話題說:
“姐姐,你彆把衣裳弄濕了,不然回去又要被謝伯伯教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玩水就是了。”
薑安哼了一聲,賭氣般轉開頭不去看謝寧,卻一眼瞧到了風風火火跑過來喚他們的李壯。
李壯大喊:“小安,謝府的人來查莊子的賬了。”
薑安心中奇怪:“查就查唄,每年都是要查一次的,和我說乾什麼?”
李壯氣喘籲籲,顯然是跑得很急,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謝府的小姐也來了,說是要見謝寧,叫謝寧快點過去。”
薑安眸中瞬間泛起冷意,皺起眉頭。
謝姣姣?
她不好好在謝府裡待著,跑這來又要乾什麼?
薑安立刻轉頭看謝寧,他明顯不開心起來,抿著嘴唇向莊子那邊走去。
薑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略帶擔憂地說:
“小寧,不想去就不去。我代你去,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姐姐擔心我呢。”
謝寧見薑安麵帶慍色,又莫名其妙開心起來,微微笑說:
“我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無事的。”
薑安向來尊重他的選擇,點點頭,幫他歸整了一下額間的碎發。
“我陪你一起去。”
*
堂上,謝姣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頗為秀氣地輕皺眉頭,以巾帕掩麵,將那口茶吐到了帕子上。
“這什麼茶……”
謝管事一愣,連忙俯身說:“是我招待不周了。這雖然是我這裡最好的茶,但和您喝過的肯定比不了。要不我叫廚房做些甜水羹來,冰涼爽口,您看好嗎?”
謝姣姣斜睨了一眼他,姿態高傲地開口:
“那是什麼鄉土玩意兒?不過這天是太熱了些,弄些來嘗嘗吧。”
她有些無聊,歪著頭,甩了甩帕子。
“對了,謝寧呢,怎麼還沒把他弄來。”
謝管事忍著心中不爽說:“山野地方大,可能是和小女跑到哪裡玩去了,勞煩您再等等。”
一提薑安,謝姣姣心裡便有把怒火燒起,她陰陽怪氣嘲諷起來:
“謝管事真是好心腸,養了個彆人家的好閨女,還縱容她學那些神神鬼鬼的把戲。”
這謝小姐明顯是找茬來的,謝管事氣得不行,悄悄深吸一口氣,忍怒賠笑。
就見謝姣姣心煩氣躁地開口:
“謝寧真是膽子肥了,敢讓我在這裡等這麼久。”
想到剛剛謝管事說他們去山野中玩耍了,謝姣姣玩著袖子,帶著些微不可查的嫌惡說:
“謝寧那小子,不會已經變成那鄉野間的瘦泥猴了吧……”
謝姣姣話音未落,就見謝寧和薑安從門口並排走進。
她驚訝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不因其他,隻因這謝寧變化也太大了!
半年前,他還瘦弱好欺負,像一顆纖弱的小草一樣,整日躲在那破屋子裡。
可此時,他穿著身乾淨嶄新的青色衣裳,倒如一棵生機勃勃的小白楊。
謝寧高了些,也壯了些,整個人狀態十分舒展。
沒變的,就是他那挺得很直的背脊和那雙黑漆漆的眼睛。
薑安就在謝寧身側,豔若春花,和半年前一樣漂亮。
隻是那塊又醜又土的頭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精美的發帶,如錦上添花一般,更顯黑發如雲。
自己擔驚受怕,這兩人卻過得不錯……謝姣姣攥緊了袖子,眼中閃過怨毒的神色。
“謝管事,你先下去,我們要敘敘舊。”